第5章 得钱庄(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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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得钱庄

荣禧堂。

侯府老太太将满头银丝梳得齐整，眉心戴了一指宽的祖母绿宝石抹额，身穿团寿纹藏青色袍服，身形微微佝偻，但双眼眼尾上扬，精神矍铄十足。

屋子里飘着浓郁的檀木香，宁静致远。

李醉棠不卑不亢朝老太太行礼，“请老太太安。”

已到老太太跟前，扭捏推诿已是不行，尚文锦也老老实实行礼。

老太太给两人指了座位，“怎么有时间来看我这老婆子？”

老侯爷五年前病逝后，丰平侯的爵位由王志平承袭。老太太备受打击，终日在荣禧堂吃斋念佛，深居简出。

李醉棠没有绕弯子，她深知在侯府老太太这样精明老练，通晓世俗的人面前绕弯子是最无用的。

“是关于大奶奶想与我交换产业一事，大奶奶觉得城郊的茶庄路途遥远，每次跑一趟都甚为劳累，我怜大奶奶不容易，也想接手，但锦荣绣坊是祖母指给我打点的，主事人有变动，也该让祖母知晓才是。”

李醉棠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不，就来打搅祖母清修了。”

说完，她还朝尚文锦道：“大奶奶，我没说错吧？”

尚文锦也是通慧人，李醉棠怎的跟个莲蓬一样，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儿？单单最后这句话就给她挖坑。

李醉棠到底是在问她转述自己交换铺子的想法有没有说错，还是意有所指，她们为了侯府产业一事打搅老太太有没有错呢？

尚文锦怎么回都不对劲儿，沉默地不敢接话。

老太太是何等厉害的人物，尚文锦心里的门道她清清楚楚，她把收支可观的绣坊交给新孙媳妇掌事，尚文锦就要争到她面前，当真是眼皮子浅薄。

“醉棠问你呢，你最初提的，怎的这回又不吱声？”

尚文锦硬着头皮，想着该如何圆回去，“此事是孙媳没有思量清楚就贸然找醉棠。”

城郊那个茶庄入不敷出，她早就想丢掉了，正好新进门的李醉棠就是一个现成的最合适的替罪羊，她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自己把百来人的茶庄给她，她说不定还得感激自己呢。

谁曾想她的如意算盘没打着，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李醉棠见尚文锦急得满头大汗找补，心口愈发舒畅，“祖母，我初初嫁入侯府，正是要给家里人添把手的时候，大奶奶想把茶庄给我也不是不行，不若就把城南的长封钱庄也让我一起掌事吧，也算是为大奶奶分忧了。”

尚文锦急了，那长封钱庄可是一块儿肥肉，“这就不需要醉棠操劳了，我还能操持得过来……”

“行了。”老太太发话，“你既然觉得去城郊辛苦，城南也是个远地儿，茶庄与钱庄就一并交给醉棠打点吧。”

尚文锦不情不愿，咬唇道：“是……”

“我也累了，你们做自己的事情吧。”老太太主持完分配后，抬手由身边的老嬷嬷搀扶，去往小佛堂礼佛。

李醉棠与尚文锦带着丫鬟退到荣禧堂的廊芜。

“现在大奶奶不必烦忧奔波劳累了，我会帮大奶奶分忧的。”李醉棠明艳的眉眼笑开，意气风发。

尚文锦没有回应，扭头就走。

茶庄虽然赤字严重，但长封钱庄油水十足，她大可以用钱庄的油水去添补茶庄，剩余的自己还能笑纳。

而绣坊关系人员管理、绣娘女红技艺培训、花样图案设计，无论哪一环节都是极尽耗费心力的事，第一次上手的人势必要忙得焦头烂额。

尚氏不是喜欢与她争，暗中挖坑么？且让尚氏头疼去吧！

李醉棠优哉游哉地回韶光院，路经花草园子，与左右丫鬟赏过侯府里的精雕山水，姚黄魏紫，方怡然自得地回房。

相比之下，尚文锦就没那么好过了。

她怎么都咽不下憋屈气，还将怒气带到饭桌上。

王安栋下衙归府，满桌珍馐令人食指大动，可一瞧对面夫人沉闷的脸色，肚子里的食欲顿失消减大半。

丫鬟夹一筷子清炒芦笋放进碗碟，王安栋道：“怎的吃饭都摆着一张臭脸。”

“我？”尚文锦手指自己，蓦然酸讽地笑开，“我是一张臭脸，那李氏就是一张香脸是不是？”

“你那么大火气作甚？又关李氏何事？”

王安栋莫名其妙被尚文锦迁怒，从跟在尚文锦身边的丫鬟得知今日之事，才明白她到底在气什么。

撂下筷子，王安栋捏了捏眉心，“你不早就想甩掉那烫手山芋吗？现在好容易甩掉，何故生气呢？”

“可长封钱庄是我兢兢业业，巴结讨好太太才让她指给我打点的，侯府的开支你又不是不知晓，只有一家钱庄油水丰厚，其他的铺子要么亏空厉害，要么勉强维持。我还没焐热呢，就得交出去！”

尚文锦抹着眼泪哭诉。

王安栋安慰她：“夫人想开些，江南李家说句富可敌国也不是不行，李氏嫁进我侯府，她娘家总会伸出手帮扶一二，若非看在财力上，我丰平侯岂会看上李家？”

他说得极为容易，仿佛招招手，李家就会拱手送上金灿灿的银钱。

事实也是如此，前世李醉棠嫁进侯府，掌家后接触到侯府的账目，才知侯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若没有她力挽狂澜，侯府定然要沦落到寅吃卯粮的下场。

而李家担忧李醉棠嫁去不久，侯府就要落败，明里暗里添补不少银钱。

王安栋说的在理，尚文锦得到抚慰，也不再大吵大闹，咬唇忿忿道：“我就是气不过，她李氏给我等着瞧。”

她再怎么说都是大房，爵位十有八九会落在王安栋头上，来日方长，她总能抓到李醉棠的小辫子。

天清气朗，风淡云轻。

李醉棠起了个大早，今儿照样没去静安堂给柳氏请安。

她叫上梅清兰瑾两个丫鬟一道出了侯府的门，借口巡视铺子。

李醉棠可不会殷勤地去巡侯府的铺子，她出嫁前夕，爹爹给了她厚厚的嫁妆傍身，其中就包括京城的五间铺子。她要巡视的也是自家铺子。

爹爹给的五家铺子中有三间在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段，另外两家地段虽不金贵，但也是恰到好处，一家是书斋，开在书塾旁，另一间是胭脂铺开在花街边。

李醉棠先是巡视完位置较为集中的三间铺子，至巳时，她走得脚酸，索性择了一家茶楼歇脚。

点名要一壶碧螺春，品着舌尖的茗香，李醉棠临窗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