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4章 夺商铺
004 夺商铺
韶光院。
丫鬟们围在一起打香篆。
霜菊屏气凝神,一鼓作气提起香篆的时候手腕微微抖擞,蝴蝶纹印香变了形状。
她失败了。
竹书逗趣她:“不行就换我来,你性子急沉不住气,每次打香篆都会手抖。”
霜菊不服气,“要说脾性沉稳,除了大娘子还能有谁?”
自从李醉棠告诉她们梦境并下定决心要和离,丫鬟们私底下都唤她为大娘子,仿佛回到江南李宅未出阁的时候。
李醉棠在美人榻上摇着团扇小憩,听见丫鬟们议论自己,她也生出兴致,走到八仙桌前,“那好,我就给你打个样儿。”
丫鬟们纷纷退开些,给李醉棠留足空间大展身手。之间她往青花松竹梅纹香炉里倒满香灰,白羽香扫除净边缘残留的灰,又将香灰压得平整。
她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动作优雅至极,重头戏来了,李醉棠捏住香篆,又快又稳地提起来。
一枚连绵回环的蝴蝶印香在香炉中栩栩如生。
“大娘子好生厉害!”
丫鬟们崇敬拊掌。
李醉棠点燃蝴蝶触角,幽幽檀香袅袅升起。
成功给丫鬟们打了样儿后,李醉棠捻起团扇轻摇。
骤然,外间传来梅清通禀的声音:“三奶奶,大奶奶来了。”
话音未落,大奶奶就闯入屋内,一眼瞧见立在八仙桌边怡然自得的李醉棠。
她柔顺的乌发松松挽就落在右肩,穿一袭茜色绉纱裙,皓齿丹唇,明眸善睐,明艳得如同一个待字闺中的未嫁娘。
尚文锦年纪比她大上三岁,头发盘成妇人髻,用桂花油抹得一丝不苟,平日常穿深色对襟长衫,沉闷端庄,看起来十分显老。
得益于前世,李醉棠见尚文锦眉尾下压,便猜到她心里又不爽快了。
果不其然,尚文锦开口道:“我当三奶奶缠绵病榻起不了身,不来不知晓,三奶奶还有精力与婢子打香篆玩儿呢。”
李醉棠回道:“我素来随心所欲惯了,打个香篆玩玩儿,又不是打马踏青,怎的府里的人一生病,就会病得起不了身?那我还得怀疑侯府的风水莫不是有问题。”
阴阳怪调的话回旋在自己身上,尚文锦干笑道:“三奶奶说笑了,丰平侯府可是风水宝地。”
李醉棠摇了摇芙蓉团扇不置可否,“是么?”
她借故没有去静安堂给柳氏请安,柳氏定然介怀,柳氏有架子不会亲自来探虚实,就让尚文静来做斥候。
她李醉棠还能怵了她们不成?
李醉棠步履摇曳地打过琉璃珠帘,朝次间的临窗大炕行去。
尚文锦捉摸不透她,可回忆起前几日她刚过门给婆婆敬茶的殷勤讨好模样,猜想她不过是虚张声势,色厉内荏。
尚文锦跟了去次间,待两人一落座,丫鬟奉上碧潭飘雪。
尚文锦轻抿一口,无愧是江南首富,每年专供皇宫,仅有少量流入市场千金难买的碧潭飘雪都能喝上。
清润回甘的滋味在喉咙化开,似乎怎么都压不住胸膛弥漫的酸。
尚文锦道:“碧潭飘雪是好茶,但三爷平日最爱饮君山银针。”
“他饮他的,我饮我的,我为何要迁就他而改变自己?”
尚文锦一下子被堵得说不出话儿,她可不就是为了大爷改头换面一番么?未出阁的时候,她也喜欢穿红戴绿。但大爷为人沉闷古板,最不喜欢女子张扬个性。
场面顿时冷了下来,尚文锦忽觉李醉棠不是想象中的柔弱可欺,反而是一块儿难啃的硬骨头。
但她偏要啃上一啃。
尚文锦又道:“我比你大些,总是三奶奶三奶奶的叫,显得咱们一家人生疏,不妨就唤你醉棠吧?”
“大奶奶随意。”
尚文锦一怔,她为了不生分叫她醉棠,而李醉棠不改口仍旧叫她大奶奶,她李醉棠是不想与她亲近了?
尚文锦愣归愣,到底改了口,一口一个醉棠叫得亲切热乎。
两人一阵寒暄拉近关系,大多是尚文锦自说自话,李醉棠时不时支颐打扇,模样恹恹。
无怪她略显失礼,实在是上辈子她被尚文锦坑惨了。尚文锦为大奶奶,一心想要侯府的掌家权,而她的身后有侯府老太太指名道姓,要她执掌中馈,将侯府的产业发扬光大。
尚文锦自是不服气,明里暗里屡次给她穿小鞋。老太太整寿,她忙得脚不沾地,尚文锦趁虚而入,以她的名义采购一批次品食材,待食材做成菜肴搬上宴席,尽是些不入流的菜色,色香味全无。
之后,丰平侯府老太太的寿宴成为京中勋贵的谈资,老太太丢了颜面,也对她生出厌恶。
尚文锦尚且不知李醉棠已经对她了如指掌,还沾沾自喜地往来亲热。
嘘寒问暖的话儿说着说着,尚文锦陡转话锋,“说来老太太信任醉棠,特意将锦荣绣坊交给你打理练手,正巧我手里还管着城郊的茶庄,你瞧我不比你年轻,来来往往身子也熬不住,莫不如我与你换换吧?你管茶庄,我管绣坊。”
终于露出狐狸尾巴。
前世,李醉棠初来乍到,一心想融入侯府,对谁都是一张笑颜,无论辛苦轻松的活计,她都大包大揽,也中了尚文锦的招儿。
城郊的茶坊因经营不善出现亏空,她接手后费心费力掌管,好不容易账面没了赤字,可来年临到茶叶开采,京城接连下了半个月的大雨,那一批茶叶算是彻底坏了,茶味浅淡,泡起来还有股淡腥味。
为了不让茶庄砸在自己手上,她赔了些嫁妆才让茶庄得以继续经营。
尚文锦明知茶庄亏损,还妄想推给她,心思可谓歹毒。
“我在江南就掌管过苏绣绣坊与布庄,另有制衣铺七八间,大奶奶无须担忧我会辜负老太太。大奶奶若是觉得往来茶庄辛苦,不如叫心腹前去督察采茶工人,也不用每次都亲力亲为,难不成偌大的侯府还找不出几个得力的忠仆?”
李醉棠笑道,“这管家之道若事事亲为可是最笨的,要能指挥手底下的人代自己做事才事半功倍,如鱼得水。大奶奶,你说是吧?”
“醉棠说的也在理,但管家又不是治国,量才录用不是说说就行的,最怕的是手底下出几个欺主之人,那才因小失大。”尚文锦顿了顿,故作哀伤道,“我也是信任醉棠是管家好手,才将那座茶庄让给你。”
眼见道理走不通,她便开始晓之以情了。
李醉棠看穿她的把戏,“不是我不信任大奶奶,只是管理绣坊一事是老太太钦点的,你若真的想换,咱们去荣禧堂找老太太提一提吧。”
“去荣禧堂找老太太?”尚文锦鲜少出现慌乱神色,推诿道,“这么点小事怎么能惊动老太太,还是算了吧?”
“那可不能算,咱们一定要去荣禧堂,在老太太的亲眼见证下交换茶庄与绣坊,不然大奶奶还要怪我不信任你呢。”
上辈子,尚文锦最怕的就是丰平侯府的老太太,可以说侯府里没有人不敬畏她。
李醉棠牵起她的手,说做就做,刻不容缓地朝荣禧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