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两条半人命垫底的人生(1/1)

首发：~第11章 两条半人命垫底的人生

到农场一周后的某个晚上，刘木旺排长把我和二班的刘晓光叫到烧火间说事：“从明天起，你俩就正式接替刘、聂二人农场通信员的工作，详细情况她们明天会跟你俩说清楚，希望你们做好。”

听到这消息，兴奋的我甚至没顾上看刘晓光当时的表情，只感觉自己的心在怦怦跳。当夜，浮想联翩的我居然失眠了。

第二天上午出工前，刘莉医生一脸悦色来找我和刘晓光，说要带我俩去大口钦熟悉情况，当天走的是她在团山子河枯水期经常走的一条近路。我们穿过桦树村，沿着村后面河岸向左走了一段距离，见有村民在一段较窄的河床沉下不能被洪水冲走的大石头，人踩着石头过河，比大路去邮电所少走3、4里的样子。见过邮电所的赵师傅，刘莉将我俩引荐给他。一阵寒暄过后，刘将当天的信报塞进挎包，继续带我俩到供销社那边熟悉情况。

其实，刘晓光的名字我们很早就熟悉，第一次知道他，还是在新兵连集训的时候，起因是他跟刘建东饭后各留了一口馒头准备给食堂养的狗子吃。正当他俩给狗子喂食的时候，恰巧被路过的指导员碰见，俩人挨了批不说，还在接下来的全连军人大会上起立示众。指导员结合前几天忆苦思甜的内容，再一次强调了节约粮食的重要性，小哥俩也因此出名。直到我们40个人离开汽车十团准备蹬车去西阳火车站前，队列里还有人半开玩笑的说：“看，拿狗喂馒头的小哥俩也来了哈！”可见新兵连并未因馒头的事情为难二位。

15岁的刘晓光大概一米五五的个头，父亲是一名老军工，1954年8月出生的他，入伍前曾是沈阳第38中学初二的学生。

初到农场的刘晓光由于个子小体力差，农活虽然肯干，也敢于吃苦，却做起来不怎么顺手，甚至看上去有点别扭。这情形对从小在省城长大的他以及一些战友来说再正常不过。一些人或许会顺水推舟——“反正我也不会，表现的机会就让给会干的人吧！”可他却逆向而动，越是觉着做起来蹩脚的农活反而越抢着干。由于自己个子矮小，他挑粪时两个土篮子离地很近，筐底会随身子的摇摆蹭到地面。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三两步就一个趔趄的他，却硬撑着跟高个子的战友们比试着，别人的筐里装多满，他也装多满；别人挑几趟，他也挑几趟。

刘晓光的两个眸子上生一双单眼皮和连心的眉，不知听谁说“连心眉的人小心眼”便信以为真，闲着没事常以指甲揪眉心的眉毛，不大的一块皮，隔三差五会一阵淤红。后来，他不知从哪儿弄到一把很精致的小镊子，眉间的那块淤红才稍有见淡。

猜想是天生书写中枢发达加后天苦练的关系，刘晓光还写一手好字。他遇事极善思考，喜欢读书，有空就翻阅《毛泽东著作选读》，并在字行间标记重点，有感而发的时候，常写在书页空白处。

与陈耀东大致一样的是刘晓光也识韵律，尤其对五言及七言律诗的书写格式及韵脚的把握有研究。后来我们离开农场一块参加报训，毕业分到通信连以后的他开始阅读卡尔马克思的《资本论》，晚上熄灯号吹过后，为不影响同宿舍的人，他经常开着手电在被窝里继续看书一小时，并写了许多读书笔记。以文革初期他小本5年的学历水平，能做到此实属不易。

刘晓光在表现少年老成的同时，身上也有符合他这一年岁的人比较突出的性格部分——敢干！

在靠近朝鲜屯附近有一处洼地，引水渠流经这里时形成了一处水深有一人多，面积仿佛半个篮球场大小的水塘，塘边生长着沼泽里常见的芦苇和蒲棒，悠闲的野鸭、苍鹭常在此逗留。但自从这地方被我们偶然发现并经常光顾，水禽就去往别的地方。

起初，几个水性好的战友曾先来这水塘小试身手，都感觉不错，陆续吸引了更多人前往。实际上，刘晓光是不太会水的，搂几下狗刨马马虎虎，可听大家都说那水塘不错，也壮着胆子跟着过去凑一下热闹。

人在水里时，是很难察觉周围水的状态的，而一旦站在土坎上再往水里看，发现那水是明显涌动的，倘若以不太熟练的狗刨应付，或许会遇见麻烦。

那天我游了几圈刚上岸晒太阳，见刘晓光从乡路那边兴冲冲一溜小碎步走来，跟我招呼了一下便麻利脱掉军装，信心满满的朝深水游去，速度还蛮快。快游到水塘中央时，他不知怎的突然想站着歇一会，可这一站不要紧——人没了。几秒钟的功夫再看他从水里出来时，两只惊恐的眼睛瞪老大，胳膊胡乱比划了几下又沉了下去--- ---不知谁大喊一声：“不好，晓光淹水了”。说时迟那时快，在近旁游泳的吕书江、吴丛林、赵雪松三人听到喊声，不约而同朝他游去，侥幸让刘晓光捡回了一条命。

另一次是回部队不久，刘晓光学骑自行车，原本不会骑车的他居然很快学会了，竟大着胆子骑得飞快，不大一会，却连人带车撞到俱乐部旁边的一棵老杨树上，他半张脸外加鼻子、嘴唇都肿的老高，此又捡回了半条命。

比溺水还早的，就是他和刘建东一块得痢疾的事。据说，他被送到吉林驻军209医院后，曾确诊为中毒性痢疾，医院还因他短暂昏迷打过病危报告。由于抢救及时，又捡回一条命。

从那以后，由自己两条半人命垫底的刘晓光，似开窍一般大彻大悟，以至于比绝多数人早几年明白个人奋斗与分寸与环境与贵人之间的关系，诸多因素护佑着他，一路走到很高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