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一家三口背井离乡(1/1)

首发：~第51章 一家三口背井离乡

过完新世纪的第一个春节，在正月十五后的某一天，我和妻子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出发了。妻子背着女儿，我背着行李，我们的行李主要就是被条和换洗的衣服。

母亲的脸色有点难看，但是好像也不是很难受。我知道母亲的心里有些矛盾，她可能希望我们走，这样妇女甲和妇女乙、还有丙、丁、卯等都可以来随意陪她老人家吃饭。

她们可以在一起欢声笑语地大碗吃肉，当然没有大碗喝酒的可能，因为她们都不喝酒。我知道我和妻子给母亲留下的半边猪肉很快就会在她老人家的慷慨中灰飞烟灭。

我们收获的一千多斤包谷籽和一千多斤稻谷不知道母亲会如何处理，在二零零一年秋收到来之前母亲会不会有余粮。母亲在很快将粮食消耗完以后会不会传书带信让我给她寄钱回来买肉吃？

当然母亲也并不特别的希望我们走，因为我们走以后，家里的一切她只能坐吃山空。到了夜晚，她将一个人面对黑暗的夜空，她将一个人躺在床上聆听猫头鹰阴森森的鸣叫。

如果她万一病倒，除了我的姐姐抽空会来看她，没有人会给她端茶送水、没有人会给她烧饭。但是母亲对家里财物的支配权充满了强烈的欲望，当然能支配的也就是粮食和猪肉。

因此我们的离家母亲在微微有点难受的同时似乎也显得有些轻松！我们走的时候，母亲没有送我们，也没有流泪。母亲的神情更多的是麻木。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我知道我的母亲确实担忧，但是她担忧的是什么呢？当四弟在我之前出去打工的时候，母亲从未担心四弟的安全，也不担心四弟是否找到了女朋友，母亲天天念叨的是四弟怎么还不寄钱回来给她老人家买肉吃。

我和妻子是带着悲壮的心情出发的！前路茫茫，我们无法预知我们的未来，但是我们决定出去闯一闯！我们的身上只有三头半猪肉卖出来的钱，只有一千多块。

至于具体是多少，真的想不起来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没有两千元。我和妻子带着两千元回家，经过一年半的努力拼搏，实际上我们只是维持了一年的吃喝，相当于一分钱因为赚到。每天还要看着母亲的脸色，每天婆媳之间都有无穷无尽的矛盾，我们为什么不出去闯一闯？

我们的目的地是开阳磷矿，与我们同行的是我的一个喜欢读书的朋友和他的妻子。他们有三个孩子，但是三个孩子都不是很小了，因此在家跟着爷爷奶奶生活。

带着吃奶的小孩的只有我们夫妻二人，还有两对夫妻也没有带小孩，他们自然比我们潇洒得多。并且我相信他们都比我们有实力，后来的事实也证明确实如此。

但是他们似乎都误以为同行人当中，我们夫妻才是最有钱的，大概我们的衣着都比他们稍微讲究一些吧。

我们一行人坐客车到了遵义上火车，一路上的开销都是aa制。组织者就是在开阳磷矿卖瓜子发了一点小财的人，他很精明，一开始就扼杀了任何人想依靠他占他便宜的可能，包括他的亲兄弟和亲妹妹。因为他早已经在那个地方站稳脚跟，并且有了一笔很可观的存款，他的身份很有可能让人产生依赖的企图，因此他必须这样做。

遵义、贵阳、开阳这三个地方像一条直线上的三个点，遵义在最北面，贵阳在最南面，开阳在中间。

遵义离开阳磷矿并不远，坐像公共汽车一样一会停车一会停车的绿皮火车也只坐了两个小时左右就到了。

这个地方我并不陌生，在我很年轻的时候曾经多次来过这里，在我写的《沉淀的记忆》里也多次提到过这个地方。不过以前来这里是做苦力，现在来这里我准备做生意，我要成为一个商人，最少也是小商贩。

开阳磷矿在磷矿未开采之前，它只是一个非常闭塞的小村子，虽然它的东面有息烽县（息烽县因在民国时期有息烽集中营而闻名全国）、西面有瓮安县。但是在没有开矿之前，这里却几乎与外界是隔绝的，因此当地的人口非常少，在这里的人流量基本上都是旷工和矿工家属。

一到磷矿，我们第一件事就是吃了饭赶快租个房子住下来，那个卖瓜子赚了钱的老乡虽然至始至终没有请大家吃一顿饭，但是很积极地协助大家各自都找到了自己的房子。

房子的租金都不贵，一个月几十块钱，我们找的那一家，听说我们要做豆腐卖，干脆表态说不要租金，只要我们每天的豆渣全部送给他家喂猪就可以了。并且还答应帮忙我们打灶头，我们自然也就答应了。

现在回忆起来，我好像一开始就计划到了那里是要卖豆腐的，卖什么豆腐呢？我打算卖白豆腐、豆花和灰豆腐一起卖。

我为什么要打算卖灰豆腐呢？为什么不跟着卖瓜子呢？因为我觉得这个地方人流量是十分有限的，估计总共没有超过两万人，据开阳磷矿内部职工说，整个磷矿在高峰期旷工达八千多人，但是现在的磷矿处于低潮期，据说旷工数量有较大幅度的减少。面积本来就不大的街道有些冷冷清清，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

卖瓜子的有两家人，都是老乡，据说他们的瓜子花生都有自己特殊的加工技术，早已经得到了当地人的认可。

如果我们卖瓜子花生，我们不太可能炒出比他们的瓜子花生更好的味道，我们抢不来他们手里的客人，而且还得罪了他们，这又何必？大概一起去的老乡都这么想吧，因此没有一个人选择卖瓜子花生。

我决定卖灰豆腐，是因为灰豆腐是我们濯水的一大特色食品，它的香味十分独特，当然加工的方式也是非常独特的。我们当地人对这一特色食品白吃不厌，但这个地方却没有人知道这个玩意，没有人吃过这个东西，我想我一定能够卖出一个好价钱来。

我曾经做传销的时候听人讲过一个故事，说一个人到一个孤岛上去推销鞋子，可是这个孤岛上的人是从来没有穿过鞋的。

悲观的人说，这样的地方，可能一双鞋都卖不出去。但是乐观的推销者认为，他可以让岛上的所有人都穿上鞋子，结果他成功了。我当时就是信心满满地认为，我可以成为那个推销鞋子的人。

我们很快开始行动，房东帮我们打好了灶头，灶头上需要一口大锅，我想不起来那口大锅是房东借给我们的还是我们自己买的，我们买了一台磨浆机，买了一些盆子和必要的工具，有些大件是那个卖瓜子的老乡找一个曾经卖过豆腐的当地人家借的，比如装豆浆的大木桶、压豆腐的箱子等。

等到开始做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其实自己亲自动手做灰豆腐还是第一次。以前过年的时候，我看见母亲做过几次灰豆腐，我一直觉得，这没有什么稀奇的，这些简单的玩意，像我这么聪明的人是看一眼就会的。事实上很多东西也是如此，比如做灰豆腐首先是要将白豆腐做出来，白豆腐我也没有亲手做过，但是我一做就成功了。我以为灰豆腐我也可以一举成功，但是事实上我却做了多次都不是很成功。

第一次灰豆腐做出来以后，我发现灰豆腐的表皮上有些发绿，我们自己煮了几个来吃，发现味道居然涩中带苦，后来经过咨询有经验的人才知道是烧碱放得太多所致。这样的灰豆腐自然是不能吃的，我们只能扔掉，虽然开头就不顺利，但我依然充满信心。

第二次做出来的灰豆腐，虽然外表不是十分满意（不太光滑），有些还有破损，但是味道已经基本上正常了，我打算拿出去卖了。

在准备将我的灰豆腐上市的头一天晚上，我买来了几张红纸，找来了一个毛笔字写得好的老乡，看到这里，是不是想起了我在广东走投无路时靠招工骗钱的情景？又是红纸、又是毛笔字，但这一次完全不一样，这一次我是要为我生产的灰豆腐做广告。

我要让我的灰豆腐一举成名、一炮打响！我幻想着第二天我的灰豆腐跟前排着长长的队伍，无数的人争相购买，然后我很快就发财了！然后我就扩大生产规模，然后我要将我生产的灰豆腐进行真空包装推向全国，然后我的灰豆腐公司成为国际化的上市公司

红纸上都写了什么广告词我是完全想不起来了，应该是有煽动性和艺术性的吧？应该是可以激发起人们的好奇心的吧？我只记得我亲自去张贴广告的情景，我除了在菜市场的显眼处张贴了几张，我还在几辆公共汽车上也贴了几张。

第二天早晨我去卖灰豆腐的时候，我震惊地发现，我张贴的所有广告都不翼而飞了。

我将几斤可怜巴巴的灰豆腐摆在地上，完全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有很多人围上来抢购，只是偶尔有人好奇地探头看看，自言自语说：“这是什么玩意呀？脏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