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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2章 论嫡庶
孙嬷嬷也没在家久留，盛竑只觉得她要插手自家事，已不如一开始般尊敬她，因此课程上完也就请辞了，姑娘们一时又闲下来。
学堂里，齐衡刚向长枫打听到了她们动向，满以为那边课程结束后，姑娘们会回来上课，可是如今家里没人提，她们也只是在家闲呆着，倒让齐衡许久不得见。
他有心撺掇郡主以做客的名义再去盛家拜访，能迂回再见明兰一面，只是郡主何其了解自己儿子。
见他那个样子，就知道大约是春心萌动了，只是暂不想打草惊蛇，闹开了倒不好看，因此推脱着不肯去。
这边明兰也闲的发慌，原来每天要去上学时起不来，可如今不用上学了，又嫌太无聊，加之如兰也没事干，动不动就要拉着她出去玩，又爱耍小脾气。
明兰于是央了老太太，终于还是让她们回去上学了。如今顾廷烨也早已回来，学堂中倒很是热闹。
他见识更多，如今胆子也大，最爱在学堂里挑起话题，与同窗议论古今，最近为着争议立储之事，朝野上下议论纷纷，在京城里，连茶馆酒巷也有人探讨。
其实学堂里几人已私下议过几轮了，今天因着庄学究讲课时用典提及，顾廷烨领头，大家一时又争论起来。
庄学究看他们心思已不在书上，干脆放下文章，乐呵呵地坐在上首，让他们干脆今天好好议一议，到底是该立长还是立贤。
众人一时来了兴致，各自争论起来，如今这堂下，男孩儿里只有长枫是庶出，序齿又小。
本来他这两年认真读书，加上前几年惹祸吃了教训，还是多少学会了低调隐忍，只是顾廷烨为着家里的事，一时心绪高些。
这些年他在家处处受气，背后就是家里的继承之争，因此高谈阔论，倒并不维护为嫡为长的名分，只说若有贤德之人，才能绵延家族。
齐衡却觉得天下该以名分先定，若乱了尊卑辈分，更容易起了祸端。
长枫受不得激，不由与他争辩起来，如兰一直以嫡女身份为傲，更何况还要维护亲大哥，自然要与他相争。
如齐衡，如兰等嫡出一脉，自然觉得立嫡立长更好，例举许多历史上因为废长立幼带来的祸乱。
长枫不甘示弱，也历数史上不成器的长子搞出的乱子，双方各执一词，一时争得面红耳赤，也分不出个高低。
顾廷烨巡视一圈，想找个帮手，墨兰还在写着什么，知道她学问好，但也怕她读书多了迂腐，因此不愿拉她入局。
眼睛一转，就道：“六妹妹觉得如何。”他知道明兰一向明哲保身，弟弟又还年幼，参与不到争权的事之中来，让她来说，更显的客观。
明兰只觉得祸从天降，明明她也不想参与讨论，偏偏还是被拉进这滩浑水，她推拒两句，没想到如兰误会她是不肯坚定站队，更是拿话逼迫她。
齐衡倒是有心帮他说两句，可是他越劝，如兰反倒越生气，一时把明兰架在那里，明兰无法，只好叫了两个侍女上前，问她们家中长柏长枫谁更博学能干。
这是得罪人的话，两个小侍女自然谁也不敢说，明兰狡黠一笑，又问她们家中谁年长，谁年幼，这回她们自然敢说了，指向长柏。
学堂众人一时都明白了她的意思，明兰又道：“贤明与否难以分辨，可是长幼有序却一眼能知道。”长枫虽然一时觉得她有些巧言令色，但也找不出话来辩驳。
明兰接着道：“大丈夫需忠君爱国，何必无谓争执不若做个纯臣。”说罢也就坐下了。
她这话其实也是和稀泥，所谓纯臣，也得先有君主，如今争论的正是君主名分。只是这和稀泥也算很有水平，一方面隐晦地肯定了在座几个嫡出的名分正道，一方面也算止住了众人争议，众人都不由得一笑，深觉明兰聪慧。
庄学究也呵呵一笑，只是转向墨兰道：“四姑娘，你也说说。”墨兰放下笔，站起来笑道：“学生就不必了吧，只怕说了挨罚。”
庄学究早知道她秉性，知道她怕显露了锋芒，只是道：“说吧，今日说好了不罚你，你若不说，才是该罚。”
墨兰才对明兰微笑道：“六妹妹说的也有道理，长幼确实更一目了然，可若此事真的如此简单，多少年来，为何又有这么多争执呢？
若只是日常小事，如此分辨自然无碍，可若要选出的人肩负起责任，只论长幼，恐怕不够周全。
贤明与否，确实不易分辩，可是正因如此，才更需要辩，理只有越辩越明，若是连辩都不能，又如何能说服幼子，更罔论日后兄弟相佐呢？”
齐衡立即开口争辩：“可是一旦争辩起来，会有多少乱局，又会有多少事端呢？不如一开始就立长子，更能保安稳。”
庄学究也捻了捻胡子道：“是啊，四姑娘，你所想固然很好，只怕做起来艰难，只怕代价不小啊。”
这也是庄学究的心事，朝廷新旧交替之时，往往动乱，朝堂上不知道有多少明争暗斗，又有多少人成了牺牲品。他当年正是因为在朝中受阻，才退隐下来，做了个先生，种种凶险，不足为外人道。
墨兰只是如常微笑道：“只因为难，便不做了吗？我自觉已算刻苦，可学堂中的诸位兄长，只有比我更勤奋的，多年苦读，不曾有丝毫懈怠。
兄长们都有家族庇护，却还要吃这样的苦，不正是因为心中有志向，将要为人所不能为吗？”
这话说得众人一时都有些心绪激荡，他们出身都不差，却为了功名苦读十余载，坚持至今，都是要为自己，为家族搏出个前程。
墨兰看他们都深思起来，才笑道：“况且我觉得，这事儿也没那么难辩，就如我家，二哥哥带头苦读，学问更好，咱们都是服气的。”众人一时又都笑起来。
长枫没有辩驳，他本来也算敬服兄长，只是不忿别人说庶出就一无所长罢了。
长柏的心情则有些复杂，他一向不喜欢林小娘所出的两个弟妹。他读书格外刻苦，也是知道大房一系只有靠他才能支撑，因此越见长枫墨兰聪明，他就越不高兴。只是没想到家中最懂他的，居然是他不喜欢的墨兰，一时有些无言。
庄学究看着地下的年轻面孔，看着他们脸上激动兴奋的神色，不由想到自己年轻时候，有些感慨。
走到下头敲了墨兰一下道：“你倒是巧嘴，一下子把他们都激起来了。”墨兰只好装乖不说话了。
庄学究又转向男子那边道：“你们也都听到了，既然心中有所志向，要为人所不能为，那就好好念，明年下场，都争个名次出来，方不负今日志向。”
众人自然应是，今日这场辩论也就这么结束了。
（大家一起和稀泥，但是要和出水平，和出风采，给他们上点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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