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56章 莎车王和铁老大
马镫的后脑勺不断同冰冷潮湿的树干亲密接触;马镫的脸则任由东方月挥脂泼粉,东方月越画越兴奋,不知不觉地画了一个多时辰,最后东方月累得抬不起胳膊,才算罢休。
马镫的脸已经被画的没知觉,要不是看到面前的东方月双手叉腰审视自己的脸,马镫还不知道师姐业已住了手。
马镫两眼发直地看着东方月的脸,当东方月发觉时,不由得脸上一红,她伸手就一拳,打到马镫的肩头,申斥道:“别如此看我,当心明日我给你画成丑鬼。”
“师姐,这是完事儿了么?”马镫的意思是不是就此打住了,因为脸已不脸,生平头一次感觉脸丢了。
“怎地,你还画上瘾了?我可没有那么多胭脂给你用!”东方月撇起嘴两手一摊,“从现在开始,你须吊起嗓子说话,但凡我听见一句你的本声,我就抽你一鞭子。”东方月一边说,一边走到自己那匹汗血宝马前,取下马鞭拿在手中。
这是应该的,事前多加练习,到时才不至于露馅,马镫立刻满口应承道:“诺。”
“啪”一鞭子就甩到马镫的背上,尽管力道不大,可也把马镫吓了一跳。
“师姐,你这是作甚?”马镫不满道,还没反应过来东方月为啥突然抽了自己一鞭子。
“啪”,又是一鞭子甩过来,马镫一手抄住鞭梢儿,瞪起眼还要问个为什么?
可旋即便反应过来,另一只手赶紧捂住自己又要提问的嘴巴,生生把已到嘴边的诘问摁了回去。
“你想说啥,尽管开口,我听着。”东方月掂着手里的马鞭,向马镫说道。
马镫伸长脖子,清清嗓子,然后吊起嗓子,说道:“师姐,我知道了,说话须吊嗓儿。”
马镫嘶哑的声音吊起来后,听上去就像在沙地上磨钝刀,糙且刺耳的声音,令听者的嗓子都跟着一吊一紧,仿佛咽了把沙子似的难受!
东方月连忙捂住耳朵,厌恶道:“滚一边儿自己练去,就这声儿,还不如老鸹叫!”
“诺。”马镫故意吊着嗓子,大声应道。
东方月气的又一鞭子过来,抽到马镫身边的树干上,叫嚷道:“滚!”
一夜无话,翌日天明,马镫老老实实地用后脑勺靠住树干,闭着眼豁出一张黑脸,任由东方月“蹂躏”。
这回没用太长时间,不到半个时辰便大功告成,东方月在马鞍的褡裢里取出一面精致的小铜镜,并照到马镫面前,说道:“睁眼。”
马镫依言睁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面前的铜镜里出现的分明就是一个俏丽佳人,就是脸上的粉厚了些,连马镫自己都恍了神儿,这是谁?
完全不是自己!
东方月看看铜镜,又看看马镫的脸,说道:“怎么样,马师妹,师姐我的手艺了得吧。”
马镫把手挡在脸和铜镜之间,说道:“不想世间居然有此邪术,领教到了。”
“但有个问题,你现在叫我师妹,可见到莎车王和铁老大时,我该叫什么名字?”马镫所说,不无道理。
这个问题,东方月还真没考虑到,被马镫如此问,她竟一时语塞,多亏这不是在莎车王和铁老大面前,否则马镫就算变成天仙模样,这事儿也得败露——身为主子居然不晓得自己贴身丫鬟的名字,不合理,根本不合理。
“可铁老大多半晓得那贱人身边丫鬟的名字,若是随便编一个出来,恐怕他也不信。”东方月在往回找场子,以此表示不是自己没想到这个问题。
马镫一甩绿袖子,嫣然笑道(吊着嗓子):“师姐,恐怕铁老大也没见过我这么漂亮的丫鬟,就说我是你新收的丫鬟,名叫月儿。”
东方月看着马镫,不禁一呆,说道:“若不是我知你是男的,可能我还真看不出你不是女人。不过,就是这嗓子不太像,又粗又哑的,还吊起来,真够难听的。”
马镫似乎被东方月的话镇了一下,而后又大咧咧地笑道:“师姐莫玩笑,你当然知道我是男的。”
“我当然知道你是男的,可是铁老大并不知道,到时你一开口,怎么解释小佳人的老鸹嗓子?”东方月无不担心地说道。
马镫却摇摇头,满不在乎道:“不难,就说我小时候发烧,烧坏了嗓子才这样的,这话没毛病很合理。”
“看来只好如此说了,”东方月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只好依着马镫的主意,“你这可恶的东西,为啥给自己取名叫‘月儿’,那不是我的名字吗?”东方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新收的绿衣大丫鬟怎么跟自己同名,岂有此理!
“因为东方星恨东方月,所以新收一个丫鬟就管她叫月儿,每叫一声就解一声的气!所以,我叫月儿这名字,没毛病很合理。”马镫越说越兴奋,还整出一套一套的词儿来,气的东方月翻起白眼。
万事俱备只欠乌孙马,按约定赶着乌孙马的帽儿谷的弟兄今日就该到了,而且树林旁边的路是进入莎车城的必经之路,东方月有些急,怎么还没见他们过来。
马镫正要出言安慰东方月不用急,就听见树林外面传来杂乱的马蹄声以及赶马人的吆喝,东方月向外探头一看,喜出望外,正是赶着乌孙马的帽儿谷的弟兄们。
“他们是否也要易个容,铁老大认不认得他们呢?”马镫跟在东方月后面出了树林,并且边走边向东方月问道。
“没那个必要,铁老大也就认识我们兄妹几个,而且还分不清我和东方星,铁老大来帽儿谷时,这些弟兄都站得远,看不清的。若是以防万一,让他们把脸涂些灰土即可,毕竟远道赶马而来,灰头土脸的也属正常。”东方月走的快,说的话也快,“你怎么空着手出来,回去把两匹马牵出来,我们这就进城了。怎么如今还没搞清楚自己的丫鬟身份,等着本小姐给你牵马坠蹬不成!”说罢,东方月扭过头,瞪了一眼身后的绿佳人——马镫。
莎车城大街的石板路上,一红一绿两个骑乘汗血宝马的女人为首,后面跟着几个乌孙人赶着十多匹乌孙马——如此阵仗可不多见,尤其为首的两个扮相妖艳的女人,身上的香味儿能飘满半条街,惹得街上的人们纷纷侧目——无论男女老少,还有登徒子吹起口哨,更有甚者趁着人多,两个女人的汗血宝马放慢速度,竟上前欲行不轨,被两个女人挥鞭打退。
后面的乌孙仆人则对这些色胆包天的痞子,上来报以老拳,街上顿时一片嬉笑怒骂,一时间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莎车城本就不大,这么一闹自然引来城里巡逻的胜兵前来过问,为首的是一名都尉,他身后跟着一队胜兵,莎车都尉正好拦住东方月和马镫的去路。
马镫坐在汗血宝马上向莎车都尉身后望了望,十多号人马,不多,但个个披坚执锐,精兵强将的模样。
莎车都尉勒住战马,向为首的红衣女人抱了抱拳,然后用莎车话问道:“来者何人,竟敢当街喧哗!”
东方月听不懂莎车话,她转而看向马镫,马镫则连忙吊着嗓子翻译道:“小姐,他问我们是什么人,还怪我们当街喧哗。”
东方月点点头,然后上下打量一番面前的莎车都尉,转头向马镫吩咐道:“问问他的官职。”
于是,马镫又向对方询问其官职,那人答道是莎车都尉。东方月一听,莎车都尉竟亲自巡城,还真敬业——莎车城总共有两个都尉,巡城这个都尉则稍逊一筹。
东方月从腰里拿出那面龟兹使者腰牌,在巡城莎车都尉面前一亮,然后振振有词道:“龟兹使者要进见大王,烦请都尉带路。”
别说,东方月弄的这出,还真有点儿使者的架子,不知若是真正东方星的进了莎车城,她会如何?
东方月只能凭想象,尽力模仿。
好在巡城的莎车都尉哪知道什么东方星星月亮的,不过龟兹使者腰牌却是识得,再加上马镫的翻译,他哪敢耽误龟兹使者的行程,忙不迭点头答应愿意为使者带路。
有了巡城都尉在前面开道,街面上的行人纷纷避让到路旁,除了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外,无人再敢造次,一行人顺顺当当地来到莎车王的王宫前站定。
巡城都尉请东方月和马镫在王宫前稍等片刻,他翻身下马后忙不迭地跑进王宫去报信,东方月和马镫没等多久就被请进王宫,身后跟随的扮成乌孙人的帽儿谷弟兄赶着乌孙马也进了王宫,只不过暂时被王宫卫兵带到宽阔处临时歇脚,而东方月和马镫被王宫侍者带往莎车王的宝殿——莎车王已在里面恭候。
东方月和马镫先后进入宝殿,东方月抬头一看,面南背北的王座上坐定衣着华丽的莎车王,而在一边陪坐的正是铁老大。
“哈哈,我说今日早上怎么就有百灵鸟叫,原来是飞来了火凤凰,我老远见红光一片,啧啧,还有这喷喷儿地香!”铁老大望着一袭红衣的东方月的,抚掌大笑道,一双眼色眯眯地在东方月身上瞄来瞄去。
后面跟着进来的马镫一见是铁老大,心中立即火冒三丈,就这家伙,爹放过了他,他竟还带人血洗酒泉驿置,到现在马镫都不知道娘以及钱大发一家人是死是活,酒泉驿置的乡亲们如何?
但马镫不能因为恨而误大事,所以赶紧低下头看着地面,默默地站在已经被莎车王赐座的东方月身后,马镫的心砰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