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55章 易容大师东方月
铁老大进了莎车城不假,却同马镫想的不太一样,他不是进城而是返城,铁老大早就到了莎车城,而且同莎车王已经达成协议,按照匈奴人的意思与疏勒都尉番辰联手,南北夹击班超的盘橐城,而且不能再让耿恭活着回到玉门关的“事故”重新上演,即使不能生擒或干掉班超,也至少将他向西逼到葱岭以外,彻底断绝与大汉的联系,而成为孤魂野鬼的班超就不足为惧。
此番铁老大是北上侦察班超及汉军的动向,他之所以没继续北上到疏勒城与番辰亲自会面,就是担心走漏了风声,坏了大事——毕竟铁老大现在西域的名头很响,很多人都认识他,那么繁华的疏勒城一旦进去,就等于宣告天下,铁老大要与疏勒联手了,不妥不妥,所以铁老大才推荐东方星以龟兹国使者的名义送马到疏勒城。
马镫漏算了铁老大在商路南道的活动,铁老大同样没想到自己的推荐的东方星已经被掉包成东方月,他掰掰手指头,估摸着东方星这几日就应该能到莎车城了,所以带着人匆匆赶回莎车城,坐等东方星带来疏勒都尉番辰的书信,然后依番辰约定的时机行事。
铁老大并没发现藏在树林里的马镫和东方月,但马镫和东方月正在树林里犯愁,一旦在莎车王那里撞到铁老大该在咋办——马镫,铁老大是认识的;东方星,就是铁老大推荐的——审问东方星时,她曾说过。
且不说马镫,单说东方月,虽然是东方星的孪生姐妹,但东方月恨死了铁老大,即便外貌和声音能骗过铁老大,但就怕藏不住自己眼里想刀他的眼神,恨一个人是骨子里的表达,不好藏。
另外,不带马镫去吧,一是,担心同莎车王的沟通出现偏差;二是,担心铁老大若在场,他要是从中作梗那就更糟,但马镫一去立马露馅,都不用铁老大费劲儿了——马镫急得直搓手,呼呼直冒汗,身上的寒意一扫而光,直跺脚。
马镫急得火上房,东方月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马镫的脸看得入神,马镫起初因为着急没在意,可后来终究还是发现了东方月两眼发直地盯着自己看,马镫的脸不由一红——其实看不出来,马镫的脸实在太黑——东方师姐什么情况,我的脸上难道有对策不成?
“师姐,你这是作甚,看我有何用?”马镫反盯向东方月,不解地问道,言语间颇为不满。
“我在想,将你变成何种人,马夫还是丫鬟?”东方月的眼睛并没因为马镫的反盯而躲闪,而是更加目不转睛地审视马镫的脸。
“什么?!”马镫讶异道,不晓得东方月的意思。
“马夫吧,瘦点儿;丫鬟吧,又太黑,啧啧,我没太拿定主意。”东方月仍盯着马镫的脸,并自言自语道,那神情就好像是织女拿不定在丝绸上绣什么图案好——是百鸟朝凤,还是万马奔腾。
“什么马夫丫鬟的,铁老大进城了,我们怎么办?”马镫几乎叫起来,最后还是极力压住了自己的嗓门。
“不管是马夫还是丫鬟,但肯定不能是你出现在莎车王和铁老大面前,那样的后果,你懂的。”东方月的眼神终于收回些,似乎已经拿定了主意。
“师姐的意思是要我乔装改扮,马夫或是丫鬟?”马镫从爹那里听闻过江湖上有一种改变人样貌的技术——易容术,难道东方师姐还会这门手艺!
“没错,以我手上现有的东西,只能将你易容成马夫或是丫鬟,但马夫还是差点儿意思,看看你的小身板,哪有这么瘦的马夫!”东方月边说,边掩着嘴笑道,“可也没见过你这么黑的丫鬟,这得耗费我多少胭脂!”
一听是丫鬟,马镫的脸顿时涨起来,连声抗议道:“师姐,我还是来马夫吧,瘦点儿不是问题,小马夫呗,也并非行不通。”
东方月的脸却板起来,瞪圆了一双杏眼,严肃道:“若是只见莎车王,小马夫倒也说得过去。可你别忘了还有铁老大呢,他晓得东方星身边通常跟着的都是丫鬟,难道师弟不记得那个被我杀掉的绿衣丫鬟么?”
马镫的忘性没多大,绿衣丫鬟的事当然记得,可马镫还在争辩:“就算师姐你的易容术再高超,怎能将我变得与那绿衣丫鬟的相貌一般无二,到时铁老大同样生疑。”
“好个伶牙俐齿,真是当丫鬟的材料。”东方月对马镫的狡辩,恨的牙痒痒,熊孩子从古至今都能把人气得血压飙升,但还得耐心地劝,“你只见过那一个绿衣丫鬟,可我的好姐姐可不止有一个绿衣丫鬟,况且铁老大未必见过东方星手下所有的绿衣丫鬟,一句话,你不扮丫鬟,我就自己前去见莎车王,你就在这里等吧。”说罢,东方月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瞪着马镫的脸,生气了,天下的女人都一样,动不动就气。
“你有一身绿衣么?”马镫没放弃最后的挣扎,押注东方月找不出一身绿衣,因为她只是宰了绿衣丫鬟,并没变态到扒了丫鬟的一身绿衣。
“有钱还怕买不到?”东方月的眼睛瞪得几乎鼓出来,她的气,近乎极限,不打算再跟马镫解释下去,“你肯扮,我就去买;你不肯扮,我就自己去。”这是东方月的最后通牒。
不能不去的马镫不能不妥协,这将几乎是马镫第一次穿女装,为啥说是几乎呢,因为小的时候曾经试过邻家姐姐的女装,结果没走两步就被绊个大马趴,马镫哭咧咧地再也不要穿,把娘和来的邻居逗得前仰后合,马镫则委屈好了几天。
“你不许反悔,我不仅要买衣裙鞋袜,还得再采买些胭脂才行,你在这里等我。”东方月可不知道马镫的过往,她只知道马镫的那张黑脸很费胭脂。
马镫点头点头应承,东方月则避开马镫换掉了那身惹眼的红装,换上一套寻常女装,还戴上一顶大草帽遮住半张脸,就匆匆离开树林直奔莎车城而去,只剩马镫孤身一人等在阴冷的树林深处。
马镫在阴冷的树林深处来回踱步,走的步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终于等到东方月大包小裹地采买回来,她的脸上洋溢着心满意足,采买对女人来说就是多巴胺催化剂,当然东方月并不知道啥是多巴胺,她只晓得自己的心情是出奇的好。
心情大好的东方月对马镫说话的态度自然也大好,连连催促马镫先把一身绿衣裙换上,急不可耐地要一睹马镫的女装风采。
马镫只好抱着东方月塞过来的衣裙鞋袜到树林更里面去换,东方月则兴奋地等在原地直转圈,就像等不及要欣赏自己作品的设计师。
一个绿人终于扭扭捏捏地从树林深处走出来,磕磕绊绊地来到东方月面前在站定,东方月看着眼前的绿人,惊得张大嘴巴,半晌发不出声儿来。
东方月在马镫身上的上一眼下一眼看得马镫心里发毛,刚要说话却被东方月一摆手并制止道:“别说话,我再看看。”说罢,东方月背着手围着马镫转起圈儿来,左一圈右一圈,足足转了四四一十六圈,转得马镫眼前发花。
东方月最终在马镫面前站定,她满是疑惑地看着马镫,说道:“你说句话,我听听。”
马镫觉得好笑,怎么,难道你没听过我说话吗?
“我说什么?”马镫被东方月这么一问,倒想不起来自己要问东方月啥了。
马镫一开口,东方月眼里的光和疑惑立马减半,她摇着头说道:“除了脸太黑和声音太粗外,你穿上这身衣服简直就是一个大姑娘,还真是省了我不少工夫。”
听东方月这么一说,马镫的脸顿时尬到发慌,忙不迭向东方月摆手道:“师姐莫玩笑,我可真不是女的。”
东方月看着莫名发慌的马镫觉得好笑,她莞尔一笑,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女的,你慌啥!现在的样子只能骗过莎车王,要过铁老大那关,还得师姐我给你捯饬一番才行。”
马镫涨着脸连连点点头称是,然后伸长脖子就将自己的这张黑脸全权交给东方月处理了。
这次不是几乎,而是确为马镫人生第一次涂脂抹粉,东方月在马镫的黑脸上涂抹描画、笔走龙蛇,马镫就感觉脸上有无数蚂蚁爬的痒痒,东方月画一笔,马镫闪一闪;东方月抹一下,马镫躲一躲,最后气得东方月将马镫脑袋直接摁在树干上,马镫的 后脑勺被凹凸不平的坚硬树干硌得生疼,咧开的嘴就没从耳根子上下来过,东风月摁着马镫脑袋的手就愈发地狠,马镫疼的几乎要叫。
“抬头,我看看。”东方月终于撒开手,后退了一步并向马镫说道。
“你在我脸上都弄了些什么,怎么还往上贴泥巴?”马镫的脸上发痒,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摸。
“啪”的一下,东方月的手狠狠地拍到马镫的手背上,骂道:“住手,还没干呢,一摸就掉。这不是泥巴,是易容膏,不给变变模样,光抹白了脸有什么用,铁老大照样认得你。”
“可是有一个问题,现在你能管住我的手,可明日我们才能进城,晚上睡觉时怎么办,我可管不住自己的手,你还能一宿不睡觉看着我的手!”马镫的担心不无道理,现在离天黑还早着呢,再经过一夜,脸上胭脂、粉啥的还能剩下多少?
“这是试妆,明早还得画,那才是正式的你,我保证铁老大认不出你,但你尽量少说话,说话时记得把嗓子吊起来,我怕铁老大听得出你的声音。”东方月双手掐腰,边说边上下审视马镫的脸,她点点头——上面还有不少亟待改进的地方,还得在修修。
“啊!”马镫的“啊”字还没完全说完,东方月的手一伸,又把马镫的脑袋摁到树上,开始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