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皇帝的大礼你受得起吗？(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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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后的晌午，申公望落水处下游2里地处，一顶接一顶铁盔从山壁拐弯处冒出来，很快在溪流旁变成一条密密麻麻、看不见尾巴的黑线，溯溪而上，

猎户孟明垂手立在蒋玄晖身侧，指着前面说道：“大人，再往前面就是小人日前上山处。”

蒋玄晖点点头，头也不回地吩咐道：“张将军，烦请吩咐下去，尽快在左近找合适地点搭浮桥过溪。”

手下将校利欲熏心，全都让蒋玄晖给拿捏了，张厚气不过，索性当个甩手掌柜，听了蒋玄晖的命令，嘿嘿笑道：“使君大人英明神武，觉得哪里合适，末将就安排人在哪里搭建。”

蒋玄晖点点头，“如此甚好。”

说罢往身前数百步远的地方一指，“我看此处水面最窄，两又有巨石可用，就在此处。”

张厚仗着氏叔琮和朱温的宠信公然抗命，心狠手辣的蒋玄晖如何能忍？如今不过虚与委蛇，待的回到洛阳，自然要想方设法将他除掉。

张厚对蒋玄晖的为人十分清楚，不过他出身行伍，作战勇猛，知道梁王朱温最看重的是武将而非文官，即便蒋玄晖去告状，顶多挨顿骂，没啥大不了的。

再者，张厚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深知战场之上处处凶险，如今蒋玄晖立功心切，仅仅听了个猎户的一面之词，就挥师来到这荒山野岭，非常鲁莽。

想到昭宗在此次逃亡中的种种古怪表现，张厚不禁哑然失笑：皇帝身边绝对有高人指点，蒋玄晖不以为然，早晚要吃亏。

几百名军士搬石头的搬石头，砍树的砍树，涉水的涉水，不到一个时辰就搭好了两座三尺来宽的浮桥，张厚回身望着蒋玄晖，躬身做了请的姿势：“使君大人，请您先行一步，末将断后。”

蒋玄晖志得意满，将手一挥，四名亲兵将他护在中间，迈着轻快的脚步跨过溪流。

张厚偷偷啐了口，回身找了块巨岩，站在上面，居高临下，指挥军队依次过桥。

此时，军士们口口相传，全都知道昭宗皇帝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山顶上，白花花的银子、花团锦绣的官服在向自己招手，不肖校尉们催促，全都跑的飞快，没多会就过了大半。

前锋越过溪流，在蒋玄晖的率领下加速前行，由于溪边全是嶙峋的怪石，没多少平整、能下脚处，大部分人都聚集在浮桥两端，从空中俯瞰下去，仿佛一个丢在地板上的毛线团，越拉越长，毛球越来越小。

张厚见蒋玄晖已经在百余丈外，还没过桥的军卒只有两三百人，感觉差不多了，正准备朝地面上跳，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一片银光，慌忙稳住身形，手搭凉棚，朝上游望去，这时，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从山壁传来。

张厚心中一动，脑海中浮现出当年的一幕惨痛画面，暗叫不好，当即张口狂呼：“弟兄们，快逃，山洪来了！”

第一声示警，队伍没有任何变化：头顶上青天白日，万里无云，哪里来的山洪？

第二声示警，轰鸣声清晰可辨，除了少数格外机敏的士兵和军官跑出队伍，往两边爬，大多数人都还在寻找声音的来源。

第三声示警，张厚飞身跃下巨岩，撒腿就往后面跑。

一道激流奔涌而来，前锋贴地，如同狂蟒疾行，后方十几丈外，四五尺高的浪头翻滚起伏，中间裹带着大量的泥沙、树木、杂草，以高屋建瓴之势，沿着峡谷倾泻而下，以摧枯拉朽之势，将任何妄图挡在前面的人、物涤荡一空。

激流长不过两百丈，来得快去得快，半盏茶的工夫就消失在远处，空荡荡的峡谷底部，片刻之前浩浩荡荡的大军踪迹全无，只剩下五六百名军卒蜷缩在崖壁、山石间，瑟瑟发抖。

“蒋玄晖，你的命很硬啊！”

李晔的声音在峡谷里回荡：“是想上来捉拿朕呢，还是朕派人下去请你上来。”

蒋玄晖的亲兵反应极快，抢在洪峰到来之前推开旁边的军卒，躲到悬崖底部，用身体将他牢牢护住，不过，20名亲兵，只剩下5人。

蒋玄晖又惊又怒，忍不住从藏身处走出来，冲着头顶上吼道：“陛下，有本事就下来拿人，微臣不才，愿舍命相陪。”

李晔嘿嘿笑道：“听闻枢密使最喜欢舍别人的命，如今竟然改邪归正，愿意舍自己的命了，不错，不错。”

“可惜啊，朕贵为天子，奄有四海，岂能与你一个臣子一般见识。如今你是瓮中之鳖，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不然，又要枉送了军卒的性命。”

蒋玄晖偷眼打量了下，见李晔站在岸边一处高台上，身边只有数十名军卒和百余名庄客，再环顾左右，峡谷这边还有两三百人，把牙一咬：“众将士听令，皇帝就在前面，拿下他，封妻荫子还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给我冲！”

说话之际，蒋玄晖悄悄朝亲兵使了个眼色，后者当即抽刀在手，高举过头，呐喊着往山上冲。

不少军卒跟蒋玄晖一个心思，觉得皇帝身边没几个兵，被他这么煽动一下，升官发财的念头驱散了心头的恐惧，当即鼓噪向上。

冲出数十步之后，蒋玄晖的亲兵悄悄放慢脚步，从前锋变成后队，不过，嘴里的喊杀声势不减。

一个黑乎乎的物件翻滚而下，落在人群当中，轰然爆开，断肢残臂在漫天血红中飞起，没等剩下的士兵反应过来，第二个、第三个接踵而至，片刻之后，冲在前面的三十余名士兵全都化做一堆肉泥。

“太上老君乃是我大唐李氏先祖，老祖赐朕神兵利器，可杀人于无形，你们如果不想死的话，速速把蒋玄晖给朕绑上来！”

蒋玄晖的5名亲兵全都逃过了爆炸，可是没逃过军卒们的双眼，听了皇帝的话，纷纷聚拢过来，不怀好意地望着曾经高不可攀的枢密使大人。

蒋玄晖在亲兵的护卫下连连倒退，忽然看到对面山崖上的张厚，当即狂呼救命：“张将军，快，快，他们要哗变……”

张厚仿佛没听到蒋玄晖的话，转身钻进一片山林，在他身后，硕果仅存的百余名军卒头也不回地跟上去。

嘁哩喀喳，一通乱刀，崖底传来一声高喊：“皇上，蒋玄晖抓住了，别，别再扔丸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