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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六十六章 三司会审
一语出口,立即后悔。果见她收珠入袖,默然要跪。他心中不悦,握住她臂不许她跪下去,手掌一滑,却将她方才拿珠子的右手攥在了手中。
果然冰凉。
主审官左都御史虞龄翻看左钧直所呈之证,一张银庄周转明细,一张西郊田地交割契约,那封官文,竟是括羽的总兵官任命谕旨!其上大片深黑血色,冤魂所凝。
清越声音中带着雪的冰凉,听得众人心中莫名的悚然一惊。
听出了她那含沙射影的春秋语意,曾处处为难过她的官员面上都有些不自然。
“臣子之心……”明严轻笑了一下,忽道:“你这孩子叫什么名字?捷儿?”
“谕德大人不在东宫教导太子,来大理寺难道要亲为人证么?”
“江北左家的家事,我向来不掺和。只是如今和我自己的家事扯上了一点关系,我再不出面,别人都当我一个孤身女子是好欺负的呢!”
堂中置了许多炭火通红的火盆,掩上大门后又暖热了起来。淡漠素容上雪粒融化,倒像是被扑了一层珍珠细粉,润泽莹透。
天渊之别。六年前那个四夷馆译字生尚且默默无闻,恭谨小心,几乎不敢抬头看人。谁能想到她竟能青云直上,到如今睥睨群臣张扬无忌?
这一个女人朝中无人敢与她结党成朋,月月御史台必有对她的弹劾奏折,可她做孤臣偏也能做得风生水起,历法、学制、货币、夷务等诸项变法皆在她手下开始启动,俨然有锐意维新之志。
左相气得浑身发颤,终是两眼一翻,昏倒在左载贤怀中,堂中顿时一片混乱。
文渊阁飞檐渡云,连树白梅枝影横斜,吐蕊沁芳,暗香浮动月黄昏。
何其石破天惊的一件事情!
明严从勤政殿回宫,路过文渊阁,不期然便见到了这样一副画中景,再也挪不开步子。
“左大人之家事,若与此案案情无关,则请另外立案审判,勿要扰乱公堂。”
“强中自有强中手,有杀手为虎作伥,自然也有义士匡扶正义。那位侠士不但在凤还楼杀手复命之前将其截杀,夺得兵书,还从那杀手身上搜得一样物事——”旁边翊卫以白帕呈上一枚丸药,左钧直道:“大人不妨验一验,这毒物的成分,在那琅琊阁的姑娘遗体里面有没有。”
拥着墨玉金丝大氅的女子施施然入堂,青丝间一朵素梅银蕊满盛了雪花,随着她浅浅拜礼飘拂落地。
沉夜如墨,一抹抹深蓝缥缈在天幕之中,遥不可及,更看不透彻。
这个女人再多惊艳之貌,再多柔情蜜意,于他不过惊鸿一瞥,便成平凡无趣之状。
刘徽,你难道真的还活在这世上吗?
天气那么冷,她却伸着素手,在文渊阁下漫步把玩那一颗沧海月明珠,珠子的柔光泻落满手,照得那细骨纤指和清淡脸儿晶莹剔透,好似神仙一般。另一只手却抱了暖炉,熨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之上。
不多时仵作上来,禀报那女尸身中,确系那毒丸致死。原来那毒入体即化,变作不致命之成分,此前不曾查验得出。
身后跟着两名峻如冷山的乌衣翊卫。
左载文尖刻道:“有人能帮你杀凤还楼的人,看来你也与江湖人士渊源匪浅!”
刘歆……
明严闻言更恨,索性将她锁入怀中,摸着她的唇狠然道:“你眼下倒知道要朕自重了,此前向朕邀欢时,怎不是这一幅贞洁模样?”
左钧直警觉之色一闪而过,道:“叫左捷。”
左钧直道:“我开心什么?赢家是皇上。皇上不过是借着我的手制衡朝中势力罢了。”
她擎着珠子缓步走着,垂首喃喃低语,温柔似水。听得细了,才辨出她是在同腹中的孩儿说话,讲的是一个个瑰丽美妙的故事,时而低笑道:“这个故事是你爹爹讲给我听的呢,娘亲很喜欢,你肯定也会喜欢。”
一番商讨之后,终于决定退堂再审。惊堂木未落法案,大堂门户骤然大开,风雪灌入,吹得堂中火苗齐刷刷荡了一荡,寒意透过裤腿袖口淬入肌骨。
可这个女人不是他的。
盐道改革,本也是皇帝秘密筹谋许久的事情,不料在最后当口,还是被左家掀了案。
左钧直道:“我不过是以臣子之心来仰望皇上。”
便是左钧直也没有想到大理寺公堂之上,会闹出这样一出丑剧。昔日趾高气扬的户部侍郎,竟然会突然像一条狗一样趴在自己的侄女脚下,痛哭流涕,乞求活命!
原来这左钧直已经有了他朱镝的枝叶,难怪皇帝会将她禁足宫中!
“臣日日在宫中,不曾出宫一步,一举一动俱在翊卫监视之下,那书信亦被指挥使拿去查验,是真是假,皇上一问便知。”
蹊跷至极。
你若是活着,为何不愿见我?
左钧直忽觉恶心欲呕,也不知是被这场闹剧糟了心,还是又有了妊娠反应,匆匆向虞龄等告退,在翊卫搀扶之下离去。
一审便是两个多时辰。左家本就是朝官世家,左载文更是大理寺丞,精通律法,不请讼师,自行辩护。这一场审判,撇开道义不谈,在三法司众官员眼中,堪称精彩。到最后竟陷入僵持,只是三法司提取证据时,最重要的人证物证,俱已不见。
左钧直淡淡道:“得道者天助之,失道者天弃之。我夫君括羽为人如何,天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你们左家不容他夺左杭军功、玩弄阴谋,自有明眼人看得清楚。我深居宫阁,与江湖无涉。”
朱镝自交趾大军之前离开后,便再一次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大人且慢。人证物证尚未到齐,怎可就此结案?”
左载道犹自嚎啕大哭,左相猛地一杖击来,颤巍巍道:“软骨头!我左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左载道手足俱软,跌跌撞撞爬到左钧直身边猛力磕头边放声哀哭道:“钧直、左大人、大人救我!我毕竟是你亲二伯啊!你是阁臣!皇帝那么宠信你!你帮我求求情!帮我求求情啊!……”
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左都御史三法司端坐堂上,三法司从吏近百人,衙役如林,森然立于堂下两侧。
“他既是入赘,这孩子自然随我姓。”
弘启九年,第一场三司会审,审的便是盐道贪污大案。
左钧直入阁,是以文渊阁大学士的身份,另兼太子谕德。然而朝廷官员认为她是女子,未经科举入翰林院,拒不承认她大学士的身份。虽然皇上和吏部的任命不可违反,这些官员却非要争一个口舌之利。
自被御史台密集弹劾过一次,皇帝便命她闭门思过,只留在东宫教谕太子、处理政务,不再上朝。一两个月不见,她竟然小腹隆起,宽松官服也掩盖不住那孕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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