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陛下梦魇(1/1)

首发：~第65章 陛下梦魇

萧旻不在自己的寝宫，而是睡在披香殿里。他用栗妙言平日盖的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低下头轻嗅，仿佛能闻到她身上的淡淡香味。

他噘着嘴，委屈和幽怨挂在脸上。头疾纠缠他数年，只有在栗妙言身边才能得一夕安寝。她一旦不在了，萧旻又会被梦魇缠上，夜夜惊惶不安。他此刻也睡不着了，就坐在床头，抱住自己的双腿，将头深深埋进膝盖。

栗妙言从外进来，带来夜间的一丝凉意。她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掀开被子一角，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霎时间，萧旻眸光一亮，一下子就扑进了她怀里，不由分说地收紧臂弯。

“妙卿，你终于来了！”

栗妙言拍了拍他的后背，关切地问道：“陛下好点了吗？头还疼不疼？”

“你一来，就不疼了。”他拉长声调，尾音上扬，掩饰不住的欣喜。

栗妙言的手覆在他太阳穴间缓缓按揉，“陛下总是梦魇，还是召太医来瞧瞧吧。”

萧旻轻哼，复又莞尔：“那些太医懂什么。妙卿才是朕最好的药。”

他闹腾了一夜，此刻也浮上些许朦胧睡意，把栗妙言又往自己怀里按了按。清凉的夜里，他的声音像露水一样时急时缓、时轻时重，落入栗妙言耳朵里。

“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我不在乎皇权，也不在乎虚名，我甚至……不在乎是不是你身边唯一的人。”

“好吧，还是有点在乎。”他顿了顿，揪住手指，试图辩解，“只要你看我比他们都多就好了。”

“那这样，你能不能一直留在我身边，尤其是在我最难受的时候。”

栗妙言轻声问：“那什么是枕宁最难受的时候？”

萧旻不假思索，语气郑重而坚定：“就是现在，我需要你。”

栗妙言透过他的眼睛，看到自己的倒影。忽而觉得萧旻好像一只刺猬，初见时的轻佻风流，是他竖起的对抗外界的尖刺，直到你小心翼翼地走近，才发现他会为喜欢的人露出柔软的肚皮。

栗妙言心中微痛，犹如指尖被针扎了一下，痛感微弱却不可忽视。她答应了，陪他一夜，看着他入睡。

翌日上朝

朝堂之上蔓延着一股诡异的静谧气氛。一位官员快步上前，神色肃然，“启禀皇后娘娘，关中突生时疫，百姓深受其害，死伤已达百人，情势十分严峻。”

“官府虽已全力救治，但疫病蔓延不断……臣恳请皇后娘娘拨款赈灾，另遣医官前往救治。”

听到这个消息，栗妙言眉头紧锁。时疫难治，若处理不当，传染极快，而关中离京城不过百里，容易首当其冲。

“众卿可有良策？”

就在这时，姬玉芜自告奋勇，“臣有一计，可使时疫消退，百姓无恙。”

“臣幼时家中曾有一位西域游医暂住，传授过臣治疗时疫的诸多方子，臣愿意尽力一试！”

在众人都避之不及的时候，她率先站了出来。姬玉芜深知自己乃女子之身，要想在朝堂上站稳脚跟，更要做出一番功绩。

栗妙言点了点头，“允。本宫封你为钦差大臣，与太医院一同尽快研制出治疗此次时疫的药方。届时发布药方，供应药材，令当地官员按方配药，发放给百姓。”

“裴嶙听令，隔离疫者，迁徙人口和安抚流民之事就交给你了。”

裴嶙由人搀扶着贴地叩首，眸光坚毅，“臣领命！”

她即刻传令下去，拨银十万两以赈关中之灾，并命太医院遴选医术精湛的医官往肃州以助救治。同时，敕令关中附近各地官府严防时疫。

这次时疫来势汹汹，不可小觑。栗妙言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稍纵即逝。

后几日，栗妙言一直处于焦头烂额的状态中。嘴角生出一个火红的燎泡。

尽管各种措施用尽，疫病还是蔓延到了京城内。昔日繁华的街道变得冷清萧瑟，行人稀少。城内的角落里不时传来痛苦的呻吟和啜泣。

那些不幸染上时疫的人，被家人或邻居隔离在简陋的茅屋里，一日三餐皆通过一个小口传递进去。他们先是高热不下，腹痛不止，紧接着身上长满脓包，直至无药可救，病中死去。

人们匆匆把染病的尸体和疫者生前用过的东西拿去烧掉，仿佛面对着洪水猛兽。

医者忙碌地在城内各处穿梭，为病患诊治，但这次的时疫极为凶猛，仍未有对症的药方被研制出来。

达官贵人们门户紧闭，减少外出。宫中亦变得人心惶惶。

栗妙言在批阅完堆积如山的奏折后，累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意识朦胧间，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肩上。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反手向后摸索，意外地握住了萧旻的手腕。

手上的力气逐渐松懈，而萧旻则任由她牵着。

他腾出另一只手，一边轻轻触碰到栗妙言眼下那泛着乌青的痕迹，一边悄声说着：“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不关你的事，是我睡得浅。”

栗妙言伸展着懒腰，从椅子上站起。她看向萧旻，眼中流露一丝好奇，“陛下，您不是一向不常来御书房吗？今日这是……”

萧旻见她问及，嘴角微扬，故作神秘地从袖中取出几张纸，递到栗妙言面前，“这是给你的。”

就在栗妙言接过纸张，看清内容的一瞬，她瞳孔猛然一缩。

那上面赫然写着十几座矿山的名字，而这些矿山，竟然都是萧旻的私产，并非国库之物。而持矿契者，即为矿主。

“陛下，这……”

栗妙言有些不知所措，她抬头看向萧旻，竟然难以组织出语言。

萧旻笑了笑，眼睛弯似一轮月牙。“我知你辛苦，这几座矿山是我自己的积蓄，我想用它们来帮你快点解决时疫的事情。”

他淡淡眸光，若月华倾泻而下，笼罩了她。被他握着的手源源不断传递来热意，顺着指根流经心房。

栗妙言道：“陛下，您的心意我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