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人心莫测(1/1)

首发：~第26章 人心莫测

晨光初破，天边泛起一抹淡淡的金辉，映照在广阔的河面上。绵延的河岸边，一群征夫已经集结成伍，开始了劳作。

有的负责开凿山石，有的负责搬运石料，还有的负责将石块堆砌成堤坝的形状。

坝面青白二色石头一纵一横相互交织，垒叠几十余层，上下层之间穿插竖石，石与石的衔接处用石榫固定，甚是牢固。

征夫们挥舞铁锹、铁锤，发出“咚咚”的声响，双手被磨得粗糙不堪。

他们肩系绳索，身扛巨石，步履艰难地行走在泥泞的河岸上。汗如雨下，浸湿了粗布衣裳，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领头的征夫一声令下，众人便齐声应和，合力将一块块巨石抬至堤坝之上……

从清晨到黄昏，除了简单吃些干粮和水，几乎没有时间停下来休息。工期紧张，不敢有一刻迟延。

就在这时，只见几位妇人挑着装满食物的竹筐，小孩们捧着盛满水汤的水壶，渐渐走近。

那些原本忙碌的身影都在这一刹那停了下来，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妇人和孩子们。

一个征夫擦了把汗，高声喊道，“看，是家里人来了！”

下一刻，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工具，快步迎了上去。

一个脸上皱纹深邃犹如刀削斧凿的中年男人，一边接过妻子递来的炊饼和热汤，一边蹲下身，单手抱起了年幼的孩子，让他坐到了自己肩上。

他笑呵呵地开口，声音里满是惊喜，仿佛所有的疲惫，都在这一瞬烟消云散了，“秀儿，小官，你们怎么来了？”

“是不是家里头出了什么事？”

按照旧例，一旦被官府征为劳役，没有几个年头是回不了家，更不要说跟家人见一面了。而如今他们却能见到各自的家人，虽令人喜出望外，还是不免生出些隐忧。

“你放心，我们一切都好。是府尹娘子特意开恩，准许我们前来送饭。家里被冲坏的屋子和田地，都翻新好了。我现在还在官家的造作坊里做活计……”说着，妇人还捏了捏小孩短粗的胳膊，“小官还胖了些呢。”

她口中的府尹娘子，自然就是栗妙言。

她转头看向男人问道，“相公，你过得如何？”

“挺好的……监工少打人，府尹和计使一来，他们更不敢抽鞭子……我在这里有吃有住，还有工钱可以领，我攒的一些钱，不是都托人给你们带回去了么？”

妇人也安下心来，一家人亲亲热热又说了好一会儿体己话。直到领头的催促回营地，才与家人们别过。

朝着那群远去的身影，征夫们拼命挥手，撕扯着喉咙长声呼唤。河岸上的热风吹拂过他们的脸庞，让人心里也跟着暖暖的。

栗妙言站在半山腰的高台上，注视着这一切。听到所有人嘴里都在感谢着，反复念叨着一个名字，府尹娘子栗氏。

如果真的有民心这种东西的存在，那么这时候，栗妙言确实抓住了这虚无缥缈的人心。令众人双手捧起，将忠心托付。

……

与此同时，在水库督的官邸内，气氛却异常紧张。

他坐在宽敞的书房内，脸色铁青，猛地把茶盏拍到桌上。

“真是岂有此理！”水库督眉头紧锁，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咬牙切齿地低吼。

“这开销太大，明显超出了朝廷的规制。而且，那些庶民哪里需要这么多的救济？这简直是浪费朝廷的银两，胡闹至极！”

那水府尹虽然是一介妇人，但能言善辩，言辞犀利，屡屡敢搬出刺史的金印压制他。裴嶙虽官卑职小，只是不入流的计吏，账目却做得一丝不苟。

碍于这两人，水库督束手束脚，不敢公然违抗命令。

一旁的家丁见状，急忙上前宽慰：“老爷莫急，虽然银子都花在了那些庶民身上，咱们暂时捞不到油水。

但您放心，您身居要职，这府邸的门槛高，有的是人想进来孝敬您。那水府尹和计使若是清廉不收，这些孝敬自然都会流到咱们这儿来。”

水库督听后，眼珠一转，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他轻抚胡须，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你说得对。这回虽不能明着贪墨，但暗地里，我自有办法。”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只要是栗妙言和裴嶙看顾不到的地方，他就有机会大捞特捞。庶民如同蝼蚁，自然不在他的计较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