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352章 罪行累累昭天下
“是啊!古人说罄竹难书,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要是把这些纸全换成以前的竹简,可不真是把竹简用完了都不够写的么?”
“你……”朱廷贵三人的脸,都已经憋得通红,三人甚至一同伸出了手指想开骂,却是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三人不由得相视一笑,算准葛守礼此仗必败,等着看他出洋相。
他这一笑有些过猛,加上刚才被压抑得不轻,此番回应感觉特别解气,却没想到一下子咳嗽起来,吓得他急忙掏出闵维义送他的“雪梨冰糖水”来,可是喝了一口不管用,又喝一口还是不灵,最后把整瓶都倒入口里,仍是咳个不停。
难道我这堂堂福王,当今圣上册立的群臣楷模,今日真要彻底栽在这朝堂之上么?
葛守礼拍了拍手掌,朝外有人抬着十多个大箱子鱼贯而入,每个箱子都由二人肩扛绳索抬起,看上去十分沉重。
朝堂上突然安静了下来,大概是群臣们都被震惊了。
“难怪!这三个人瘦得跟麻杆儿似的,说是公务繁忙,就算是首辅大人事务如此繁多,也不象他们这么瘦得不成人形,估计他们都是被无尽的钱财酒色掏空了身子吧!”
他却视而不见,继续向皇帝禀告:“皇上!既然臣要参人,是不是先听臣把参人的意见说完?”
“皇上!既然葛大人说每条罪行都是真凭实据,那就请他拿出这些凭据来,如果真照他所说,我们三个任罚!如果他拿不出来,或者肆意捏造,那就还我们清白,而且对于他们都察院一而再、再而三的弹劾我等,也应该予以严重警告才是!”
钟钦良也已经满面惶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是!就是!”
“我的天!光清单就列了这么多!这还得了?看来这三人还真是罪行累累啊!”
朱廷贵的咳嗽声也停了,正是一片安静之时,却听见“扑通”一声,闵维义已经承受不住如此大的压力,瘫倒在了地上。
葛守礼一下提高了声音:“朱廷贵!事到如今你还在这儿抵赖!你放心,如果我葛守礼拿不出真凭实据来,立刻还你待清白,而且也不用你提请皇上警告都察院,我这位左都御史直接摘了乌纱帽,替你牵马执镫!”
针尖对麦芒,这下子好看了。
葛守礼又是一声冷笑:“既然您问心无愧,那我就来替你说说!这头一箱子里装的,都是你和闵维义、钟钦良二人勾结,卖出去的大小官职,你看看,这一大箱子里有多少张纸,你就卖出去多少官,你说说,究竟有多少?恐怕你们自己也数不过来了吧?”
朱廷贵这三只已经疾入膏肓的病虎当然不甘心等死,但是他们又不知道葛守礼手里究竟掌握了多少他们的案底,虽然已是惊弓之鸟,却也只能硬撑下去。
“朝廷每年向各省分派官职,本来都是由吏部统一协调各部预设官员分理到位,各省必须遵照安排,可是到了你们浙、闵两省就走了样,你们将朝廷派去的正直官员闲置,大肆拉拢所谓活泛官员,然后想方设法增设副职,架空朝廷所派之官,将所有实权尽皆掌握在尔等手里。到了最后,这些都最后成了你们卖官的大筹码,多则千两,少则百两,这几年光卖官一项你们捞了多少?只要数数这个大箱子里有多少张纸,四品乘上一千两,五品乘上五百两,六品乘上二百两,七品乘上一百两,就可以算个清清楚楚!”
这朝廷也真是奇怪,刚刚还皆大欢喜,这会儿一见形势不对,迅速风向逆转,其速度之快,绝对会令从未上过朝堂之人崩溃。
“喔……”朝堂上顿时出现一阵惊呼,声音大得吓人。
“清单?”现场顿时炸了锅,群臣都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声音。
“这……”朱廷贵这回再也说不出话来了,他本来想说官印也能造假,不过又想起在大明私刻官印可是诛灭九族的重罪,所以自太祖皇帝此律条来就无人胆敢触及,而且朝堂上有吏部的官员在此,一眼就能看出真假来,到时候自己只会更被动。
葛守礼淡然一笑:“就知道你会抵赖!你看看这个箱子,再看看这个,还有这个!”
也只有他还故作镇静,虽然胸膛里的那颗心早已碎作了八瓣,但他知道,现在唯有死不认帐,或许能够逃过一动。
皇帝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似乎也被朝堂上的这一幕当庭辩罪给惊呆了。
再看皇上接过了这沓纸,神情并不是很严肃,倒是开起了玩笑:“葛大人,这厚厚一沓纸是什么?不会又象上次一样,是一张张银票吧?”
葛守礼微微一笑,向皇上拱了拱手:“皇上,臣恳请将收集到的部分证据抬上来!”
葛守礼却依然正色:“回皇上的话!这不是银票,也不是具体证据。这一沓厚厚的纸,只是朱廷贵他们三人的罪行清单而已!”
朱廷贵等人看着厚厚一沓纸有些发慌,不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又一想这沓纸再厚,也不可能把他们犯的事情全囊括进来吧,而且他们犯的事,需要大量的人证物证,岂是这几张纸就能够写得清楚的。
葛守礼将手指向第一个大箱子,冷笑着对朱廷贵说道:“福王殿下!请您上前一步,看看这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您都认得么?”
所有人的眼光,都齐刷刷地望向了福王。
朱廷贵此时也在一旁帮腔:“对!正是如此!如果你们都察院参人只是凭借开列罪行清单的纸张多少来定罪,那本王相信是个人就能把这个活干好,还用得着劳您葛大人的大驾?哈哈哈……”
朱廷贵听到他的冷笑,感觉就象是地狱里传来的夺命钟声一样,却故意装出一副身正不怕鬼敲门的姿态,抬起了头:“我没必要看,本王扪心自问,问心无愧!”
要说钟钦良还算是大户人家出身,见过大场面,已是行将就木的他死撑着最后一点力气,鼓足了力气说道:“葛大人!您列的这些清单可都有真凭实据?不能因为列得多,就认定我们一一对应有罪吧!”
“当然有!”葛守礼一边说着,一边又从怀里掏出一沓纸来,经冯保之手递与皇帝:“皇上!这就是证据!”
这些议论如四处袭来的乱箭一样,箭箭扎在朱廷贵等三人的心上,本来就是穷小子出身的闵维义当时就是双腿一软,差点儿瘫软在地。
完了!我命休矣!本来已经病入膏肓的老虎此刻象是被人拔去了牙,抽去了筋骨,只剩下了一副空空的皮囊。
“好!葛大人你可要说话算话!”朱廷贵挺起身子与他对质,却又感觉嗓子难受,咳嗽起来。
“真看不出来,他们三个竟然是这样的人,看来皇上还真是看走了眼,怎么把这样的人当作了楷模,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葛守礼显然对他如此无赖有所准备,又指向后两个箱子:“这里面全是涉案官员主动交出的官印,希望皇上能对他们宽大处理,这些官印可都是如假包换的印绶,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一下无异于此地三百两,向大家宣告了他们三人确有卖官鬻爵此事。
“哈哈哈……”朝堂上起了一阵哄笑,大家都被逗乐了。
话虽如此说,他还是借着咳嗽喘息的机会向箱子里瞟了一眼,只这一眼,就已经让他无比地触目惊心!
他将手指向排在第一个大箱子后面那几个箱子:“这些都是用钱买官之人与你们的书信往来,还有很多都是你们三个的亲笔信,如何赖得!”
葛守礼倒是很有风度,一直等到他逐渐平息下来,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开具的这些罪行清单当然是有证据的,如果没有,我也就不会列上去了。为了凑数而列清单,这是你们借抗倭之名向朝廷虚报空饷的作法,而不是我们都察院的做法!”
旁边有些细心的大臣看出来了,朱廷贵此刻已是浑身颤抖,瘦削的身体撑着宽大的蟒袍,显得格外的可悲,估计这时候只要再往他身上加一根稻草,他就会马上瘫倒在地。
朱廷贵顿时语塞,过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本王之字迹,世人多有模仿!本王怎么知道你不是用心良苦,找了不少临摹高手,模仿本王和二位巡抚笔迹,署上各位官员名字诬赖我等?”
皇帝此刻已经不再发话,表面上是一副关切之情,实际上已是坐山观虎斗。不,准确说是坐看虎受死。
因而他冷笑一声:“葛大人,就算你说的这箱子里都是我们卖出去的官,你又如何证实这些不是由你伪造出来陷害本王的?”
等到箱子全部放了下来,葛守礼上前将箱子盖子全部打开,里面竟然什么都有,有帛书。有信件,有印绶,还有画卷,还有很多纸张。
皇帝故作一愣,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你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