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中秋前后(1/3)

首发：~第019章 中秋前后

赵天野因祸罢官，家徒四壁。故破釜沉舟，将仙法卖至突厥、吐蕃及新罗三地，累计得财六十二万余两，一时为域外之大敌。

敌之恨，我之乐。数月后，赵天野再得昌灵君重用，代崔杰领授翰林学士。

——《大昌忠臣传：赵天野》

袁天青给仆役们发了钱，放了三天假，让他们回家团圆。

对他来说，中秋节的傍晚才给人放假，很是苛刻。但在这个世界，逢年过节正忙的时候，连病假都请不到，像这样放三天假的，实属罕见。

晚上，他跟王福春对月饮茶。

很奇怪，他并没有寂寥之感，只觉得今夜只是平常的一夜。

风有点凉了，尤其在晚上。可能是因为天气冷了。最近各地都在收割——今年风调雨顺，收成挺好的。他们看着月亮，有一句没一句。

王福春问：“公子，能帮小的写封信吗？”

“你又不是不识字，何必找我代劳？”

“小的写信，说来说去不过平安二字，再多就不会说了。公子写信，却能写厚厚的一打，每一句话都不相同。听说小姐看你的信，好像陪你走了一路，小的羡慕得很。还有公子的诗，写的也是极好。天下谁不羡慕！”

“信不是做文章，只要心诚，一句平安否，已经足够。”袁天青轻轻一叹，“你若喜欢诗，说说你现在想什么，我帮你写一首寄回去。”

王福春颇有兴趣，想了许久，却说：“小的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全是杂念头。”

“那你的杂念头，都是些什么？”

“就是想着抱着我家娃，坐在床头。”王福春竟有些羞涩，“公子，我在家过中秋节，都不出来看月亮，也不觉得是在过节。”

“不觉得是过节，便是最好的时刻。再说说你还想什么？”

“真不知道，乱得很。小的刚才看星星，数着我娘教我认的几个星，想从中找到巴城在哪。听人家说，从星象里能看到方位，小的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人家还说，长安的月亮比巴城的大，小的看半天，也没觉得多大。”

“哈哈，都是一样大。”袁天青笑了笑，找出纸笔依言写诗曰：

昔年八月十五夜，妻儿床头遭埋怨。

今年八月十五夜，曲江池畔桃园边。

东南望乡何处是，西北见月几回圆。

昨风一吹无人会，今夜清光似往年。

他把诗交给王福春，交代道：“你把刚才给我说的话写在信中，即是文章。写文章无需文采，只要记清楚发生的事，及心中所想，已比矫揉造作的粉饰之词好得多。对于你的家人来说，那更是一百首诗词也比不了的佳音。”

王福春听得似懂非懂，抱着诗作，高兴得很。以至于夜不能寐，写了许久信。

袁天青也写了一封信，交代了种茶的事，另附诗一首。

两封信在中秋之后寄去巴城。

崎岖山水路，下霜之后才抵达巴城，再辗转送到姑苏，已是九月底。

而圣旨已经先一步抵达。

接到圣旨的夏良朴激动莫名——

新皇登基才一年多，即召见他，他要被重用了。

他喊道，“快收拾东西，去长安！”

很巧，秋八月乡试，十一岁的夏川考中了举人。虽然名次不是太高，但如此年轻便能考中，已经是天大的喜事，夏宅正大肆宴请呢。

就在此时，夏老爷接到圣旨！

这简直是双喜临门，喜上加喜。

夏良朴不敢耽搁，接了圣旨第二天，便收好东西去长安。夏川因要尝试会试，积累一下经验，也跟着去。

他们装了好两车的西瓜和哈密瓜，辣椒也装了一袋子，在官差的护送下，像一个商队似的，朝着长安日夜奔波。

王福春的老婆孩子也在其中。

而最想去长安的夏琼，反而因为这圣旨去不了。因为正值秋收，家里人若连安排都没有，都去了长安，家里的生意和地里的粮食，不知道会荒废多少。

她自请留下看家，约定明年再去长安。

凄凉之中，她收到两封轻薄的信。

一封不是给她的，一时半会拆不了；一封拿在手中，只看封面便可排遣寂寞。

饮一杯中秋泡的桂花酒，她才小心地拆了那信。看信时，她先不看前面的长篇大论，而先去找信中的诗作。

末尾处，有一首《十五夜望月》：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月光照射在庭院中，地上好像铺了一层霜雪。萧森的树荫里，鸦鹊的聒噪声逐渐消停下来，它们终于适应了皎月的刺眼惊扰，先后进入了睡乡。由于夜深，秋露打湿庭中桂花。

如果进一步揣摩，更会联想到这桂花可能是指月中的那棵月桂树。

月中的月桂树，联想到月中。于是有了后面两句——今天晚上人们都仰望当空明月，不知道这秋思之情落在了谁家？不再正面写自己的思亲之愁，而是用一种疑问式的委婉语气道出那绵绵的愁念会落在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