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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皇可要见她?不过前几日下雪她就回去了,今日也该回来了。”
两人不疼不痒的闲谈了两句,颇有点母女和睦的温暖景象,景一眼中带上了笑意,上前为长公主添上刚泡好的热茶。
江轻意舔了舔唇,犹豫了片刻决心开口道,“母皇,前段时间女儿去了趟天灵山。”
话音落下,景一的笑容散去,眼神冷了下来,不过长公主注意着江安卿的表情,没能察觉出他的异样,继续说道,“在跟父亲的聊天中女儿能感受到,父亲心中一直惦记着您。”
倒完茶的景一回到了江安卿身边,默默将茶壶放在炉子上热着,帽檐压下看不清神情。
“惦记着孤为何当初弃孤离去?孤亲自上普华寺寻他离开,他却坚持要伴青灯古佛,为天下祈福。”江安卿垂下眼眸,“他就是这般惦记着孤的?”
“父亲心中有苦衷,但他不愿意同我讲,但女儿知道父亲时常神情落寞。”江轻意皱起眉头,就连她也猜不透父亲心中在想着什么。
为何心中有着母皇,却又把人拒之门外。
“罢了。”江安卿叹了口气,“让人送些棉衣和银炭去普华寺,好好过个冬。”
“多谢母皇!”江轻意眼睛一下亮了起来,迫不及待的着手操办。
这些就算江安卿不说,江轻意也会为父亲备上送去普华寺中,但江安卿提了,以她的名义送去想必父亲会开心许多。
帐篷内只剩下她和景一,还有咕噜噜冒泡的滚水声。
“跟在孤身后的人皆是口口声声说爱孤,可如今呢?孤身边空无一人,死的死,走的走,孤不拦着,不拦着他们。”一声悠长的叹息,饱含着无奈和不解。
就在安静的无人回复时,江安卿也不指望有人能回她,身边传来一道清冽的少年音,“小的会永远陪在您身边。”
心弦被撩拨了一下,江安卿抬眸看向他,景一真挚诚恳,“不论凤主在哪里,变成什么样,小的永远会陪在您身边,不离不弃,永远伺候您。”
“永远?”江安卿笑了下,意味不明,“越发油嘴滑舌。”
景一想告诉她并非是油嘴滑舌,而是笨嘴拙舌的真心话,但景一选择了闭嘴不解释。
说的越多越不显得轻浮,只要一直陪在凤主身边,只要有一天凤主回头看见他还在,肯定会恍然大悟的明白他的心意。
哪怕是明白他是一个忠诚的仆人,景一也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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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帐篷内进来一位戴着黑色面具的女子, 斗篷一抛恭敬的单膝下跪行礼,江安卿收敛心绪,快步上前将裴瑛雪扶了起来, “路途劳累, 不必多礼, 快些坐下吧。”
黑色面具遮挡住一半的脸,面具下琥珀色的瞳孔看人深邃凛冽,有种无端被看透的恐怖来。
景一奉茶时低垂着眼眸避开视线,动作利索快速的回到江安卿的身边, 才察觉到落在身上带有实质的目光才消失。
“孤退位后那么多年没见了,辛苦你操持着黑甲铁骑上下,边疆不比京城, 整日风吹日晒, 还得提防着潜入的宵小。”江安卿似是在感慨,“派去西凉的探子可有动静?”
“回凤主, 探子回报并没有发现西凉国内有异动, 恐怕是摸不清如今金凤的实力如何,不敢贸然叫嚣。”裴瑛雪说话时眼睛喜欢直视着人,对上位者来说直白的视线是不合规矩的, 是有意要窥视上位者的想法。
不过江安卿并没有对此表示排斥, 很信任裴瑛雪的点头, “不作为必然憋着坏事, 告诉底下的人多留意边境出入的生面孔,通关的文谍挨个查对, 绝不可放过一个可疑人进入金凤境内。”
“凤主是觉得, 西凉国会派人潜入金凤对民众进行煽动?”裴瑛雪。
江安卿搓了搓手指, “孤倒只希望是煽动那么简单, 怕就怕制造混乱,再拿孤这个有非议的人做文章。”
裴瑛雪神色一禀,“臣知晓,定然会好好守护边境安全。”
“不过也不着急,回京城就好好待到年后再走,劳苦了一年也该有几天休息,”江安卿把放温的茶水饮尽,又跟裴瑛雪闲谈了些黑甲铁骑内部的事。
景一听着时不时用余光打量裴瑛雪,这位就是赫赫有名的黑甲铁骑首领裴瑛雪,景一没亲眼目睹过黑甲铁骑的威严,但在口口相传中听过,如今一看果不其然。
她们谈论的事情简短,一切竟在不言中的默契。
算着时间到了午时,有人来请示凤主是否在军营中用午膳,江安卿思索了一会,作罢。
“孤在这儿到底是不方便,还得照顾孤的。”江安卿看向裴瑛雪,“你可是要回京城?”
裴瑛雪点头,江安卿道,“那便一同回去吧。”
江安卿来时没有通知,回去时军营不少士兵前来一睹太上凰的容颜,纷纷感慨民间流传关于太上凰外貌的言论全然不值得相信。
什么青面獠牙,什么五大三粗,呸,都是胡诌的话。
她们心中如何去想江安卿自然是不知道,在主帐中好不容易暖和些的身体出来风一吹,透心凉,按照惯例说了几句振奋人心的话后才离去。
一进入马车感受到温暖,瞬间软了下来,连带着眉眼柔和几分,是想继续枕着景一的腿小憩一会,但此刻马车内还有跟她们同行回京的裴瑛雪,江安卿只得自己坐着。
凤主的一言一行,哪怕是一个表情都不遗漏的落在裴瑛雪眼中,她皱起眉头,“凤主您身体可还好?”
“老样子。”冷热交替下江安卿无精打采,拉拢着眉宇。
提到关于江安卿身体一事,跪坐在马车角落的景一动了下,抬起头看了眼神情恹恹的人,跟着拧起了眉头。
“手下的人一直在寻找名医,还请凤主多多保重身体。”从军营中出来的裴瑛雪坐的笔直,跟江安卿形成了鲜明对比,哪怕是如此也无人敢轻视半分,“与西凉国的局势紧张,还有许多地方要仰仗凤主。”
行驶的马车内是相对私密的环境,对面坐着的人是心腹,谈起事情来江安卿没什么顾虑,叹了口气,“孤早已预料到有这一遭,你且放心,再怎么说也得等除掉西凉大患,孤再倒下。”
裴瑛雪双唇紧抿,本就冷峻的脸更添几分寒意,到底是没再多说什么。
入了京城江安卿就将裴瑛雪放下,由着她去做自己的事,马车再次缓慢的在京城内行驶。
安静了一路的景一凑到了江安卿膝旁,倒上了一杯热茶,不做声的陪在她旁边。
地方就那么大,江安卿何尝看不出他的小动作,弯了弯嘴角。
忽马车一停,江安卿人晃了一下,矮案上的茶水眼看着要洒下来,景一眼疾手快的扶住,泼出来的热茶淋在了景一手面上,隐约听见了人倒吸气的声音。
今日出行坐的是皇家马车,京城就算是再热闹,也不会有不长眼的不知道避让马车,无端的怒火从心起,江安卿怒斥外头车夫,“做什么吃的?”
传来车夫赔罪,“回主子,这外头来了个拦马车的,说是福亲王府的。”
外头小厮回道,“小的是福亲王府的家奴,福王得知凤主回京,特意让小的在此等候,让小的邀您去府上用宴。”
福亲王,江安卿思索了一会才想起那么一号人物,是先帝三姐最小的儿子,前些年才封为福王,一直居住在京城内。
江安卿瞥过低头擦拭手背的景一,白皙的手背上红了一片,笑的越发寒森,“孤倒是好奇,福王找孤有何事,去福亲王府邸吧。”
福亲王府邸距离此处并不远,马车拐了几个弯就到了,得知消息的福亲王府上下规规矩矩的在门口恭候,翘首以盼着等来了明黄色的马车。
福亲王如他的称号一般,人到中年身材臃肿,整日里在锦绣中养出了几分滑腻来。
先帝对手足是极好的,登上凤位后好生安顿,有母辈的庇佑,孩子自然也过的有滋有味。
马车停下江安卿没着急下去,而是问景一,“你的手可需要寻郎中?”
景一藏在袖中的手顿了下,摇摇头弯起眼睛笑了,“小的没事,水泼出来时已经不怎么烫了。”
既然他说没事了,江安卿也就不再多询问,撩开帘子下了马车,眼睛冷冷扫过挨着寒风被吹青头紫脸的众人,“孤来了,便进去吧,再吹着怕是明日都躺下了。”
福亲王连忙上前攀谈,一路走到前厅,大多数是他在拉家常,江安卿根据心情回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