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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40章 在436农场的告别
闻忠凡是1965年老兵,在给我们当排长期间,是公认的脾气最好的领导,他不像几位前任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一脸威严,即使指正个别人的错误,也是和颜悦色商量着办。在我印象里,闻在农场期间,好像没发过什么火,唯一的一次本该动怒的,他却以另外的一种方式将其化解。
自从于东傍上孙伟的靠山,在应对李树凡挑衅时已见有底气,倘若连续几天发现李树凡比较消停,于东甚至会主动撩闲,非要刺激人家也整点动静。闻排长见状,生怕李再有持械伤人的冲动,曾多次提醒于东千万不要主动招惹李树凡。于东每次听罢,嘴上都答应行、行、行,私下里却该怎样还怎样,弄的闻排长成天为他俩的事提心吊胆。
某一天,于东在草屋门口又跟李树凡干嘴炮,还差一点动手,恰好被闻排长撞见,他劝开两人后将于东拉到了一边:
“于东,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听我一句劝?”
“好好,闻排长,我听您的,听您的,下次再也不了。” 自觉理亏的于东见闻排长求都说出来了,也当真反省了一下自己。从那以后,他没再跟李树凡有任何冲突,即使其他人跟李树凡仍闹矛盾,他都一改从前直接参战,变成不露声色的旁观者,对一个13、4岁的少年士兵而言,可谓不小的进步。
进入八月份拔第三遍草,女兵已全部离开农场返回各自的工作岗位,新兵也迎来了第7任排长戴泽余。
戴是1968年鞍山老兵,和“汤司令”是同车皮的战友,只是出了新兵连大门,一个分到通信连,另一个去了警卫连。与“汤司令”活泼开朗的性格相比,戴排长的性格沉稳内向,他一般不随便表态,但只要张口说话,八成都在点子上,其也很快被新兵们察觉并确认——新来的排长 不好糊弄。戴泽余曾和闻忠凡搭班子,和我们共同度过了在农场最后的两个多月。
戴上任不久,先带领新兵在于师傅指导下盖了一排崭新的草屋,而后又转入秋收。
于师傅盖草屋的办法十分古老,其中比较特别的是屋墙的建造。他带领我们先把支撑房屋的框架立好,框架之间,每隔30厘米立一根胳膊粗细的松木杆,之后用水把黄土和成稀溜溜的泥巴,再把手腕粗细的稻草把里外均匀涂满稀泥,按照8字麻花状,将其缠绕在两根相邻的松木杆上,带泥的草把一层一层往上缠绕叠加,很快变成一堵泥草墙。等所有的屋墙编织完成,还要里外均匀涂抹一层黄泥找平。这种以稻草做筋、木头为骨的黄泥墙不仅隔热、 保暖、防震,干透了还十分坚韧,住2、30年不成问题。手巧的于师傅不仅会干这活,还设计制作房梁,并亲手用稻草扇屋顶。在他的带领下,草房的建造过程十分顺利。
水稻收割前,戴泽余曾在自己选中的镰刀把上工工整整写下了“戴泽余专用”几个大字,许多人也学他在自己的镰刀上做记号。因为整个收割过程,刀要自己磨,快慢自己知。
开镰第一天,部队来了几车人像模像样割了一小块地,中午吃了一顿牛肉馅的包子还歇了一会,下午割稻不到两个小时,便登上汽车绝尘而去。剩下的大部分地块,依然由我们和警卫班的老兵们一点点收拾。
才收割的水稻籽粒看似饱满,却因含水量太大不好脱壳,所以收割的水稻,一般要扎捆立在田里晾晒一个月。
考虑新兵马上就要离开农场,李会计的心里很是矛盾,以他个人态度,着实不喜欢这帮调皮捣蛋的家伙,甚至感觉越早离开农场越好。但这些新兵也确给农场出了大力,从送粪到育苗、从插秧到拔草、乃至盖房和秋收的全过程,每一个环节都有新兵付出的汗水。倘若不让他们吃一顿用自己的辛苦换来的大米饭,到哪也说不过去。他也因此打破常规,让我们先脱粒了几百斤水稻,而后差于师傅用马车拉到大口钦的碾米坊碾成新米,总算让我们在离开农场前吃了几顿自己种的大米饭。由于新稻谷含水量大,刚脱壳的大米表面还裹着一层淡淡的绿膜,入口后一股浓郁的米香。
10月11日上午,全体新兵集中在一二班宿舍,由两位排长召开全体军人大会,闻忠凡宣布了40名新兵的分配方案。
首先宣布的是参加报务员培训的22人名单:
徐长生,贺健,朱茂森,卢建华,赵雪松,孙跃祥,刘建东,王野 凌,杨镇建,薛探平,任义明,刘晓光,王春华,吴丛 林,于国志,吕书江,胡伟,王福贵,张德林,宋振清,郭树山,程春祥。
稍后宣布待分配的18人名单:
王明生,袁宝林,张凤岐,郭峰,李小牛,李伟,常军,于东,杨东光,杨振德,孙伟,李树凡,王作成,高中,刘玉生,曹新贵,王文敏,贺俊山。
至此,40名新兵历时八个多月的劳动锻炼终落下帷幕。
第二天,部队来了一辆格斯51卡车,在戴、闻两位排长带领下,22名学报务的新兵乘车去了吉林市,剩下的18位战友,仍要原地等待分配的命令。
据说,分配方案宣布后,绝大多数待分配战友并无明显情绪波动,他们差不多已知晓会重返汽车十团,都有机会学习开车当一名汽车兵,毕竟当年最时髦的职业里就有方向盘一说。
在农场原地待命的一周,杨东光也迎来自己10月13日的18岁生日,不由得感慨万千。他阅历丰富,经验老道,面对突发的人事变故仍心如止水。他深知等待分配的过程个人表现仍十分重要,遂提醒大家千万不要乱。而精明的李会计此时已不敢给待命的新兵派任何农活了,但杨东光依然领着一帮战友,拿着扫帚打扫农场院子的卫生。
在扫到女兵宿舍隔壁时,草料间一阵母鸡的叫声引起杨东光的注意,不久,叫唤的那只母鸡从虚掩的门缝钻出来,另外几只母鸡却钻了进去,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放下扫帚看个究竟。
草料间的两扇木门被一根粗铁丝别着门鼻,缝隙可允许母鸡自由出入。他抽出铁丝,进到草料间,居然发现各个角落几乎都散落着红皮鸡蛋,原来,这竟是农场几十只母鸡集中下蛋的地方。一想到今天正好是自己的生日,说不准是苍天开恩送来的礼物。难掩激动的他重新用铁丝别上门鼻,若无其事的继续扫地,心里却开始盘算该怎样取回那些鸡蛋。
天杀黑的时候,他叫了几个人都带着洗脸盆,悄悄溜进草料间,捡回了差不多三盆的鸡蛋,大家都为之兴奋。随后,有人去找柴,有人去打水,灶间的大铁锅很快煮熟了所有的蛋,每个人都敞开肚皮吃了个够,事后,两间宿舍的过道几乎一层鸡蛋皮。第二天早上,他们把鸡蛋皮扫到灶坑, 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据说,李会计和四川班长明明知道新兵偷鸡蛋的事,但鬼精的俩个人佯装什么都没看见,说明他们深知散兵游勇的厉害。尤其那四川班长,每当与杨东光对视的刹那,后背被砍的地方似仍隐隐作痛。
在农场待命期间,李小牛调往辽阳201医院,常军调沈阳军区通信总站,剩下的16个人,由杨东光带队离开农场返回汽车十团。在外漂泊了八个多月的游子,终于回到亲妈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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