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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4章 破败的学堂
不管杨青峰在他眼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事关国家大事，他必须再次确认杨青峰心中所想。
“一饭之恩也是活命之恩，就像那孩子说的，有些事总要去做。”
他杨青峰就是一个武夫，即便是武夫中的强者，他也从来没有想过成为下棋人，他只不过想要坚持坚持自己的内心而已。
或许他的坚持在他人来说无比可笑，但只要他杨青峰认为足够就行。
大义是义，小义也是义。
要不是为心中的义，他会在这漠阳邑待这么多年？
让谢凌云离开漠阳邑难吗？对杨青峰来说不难，但有些事情不是他不能做，只是内心的坚持不愿做而已。
徐夫子看着神色平静的杨青峰收回目光，放下书本走到窗户前看着窗外夜色的皑皑白雪。
雪真的是很白吗？徐夫子不这么看。
大雪过后的天空总是比大雪之前要蔚蓝一些，见过太多的黑暗，忽然在这个生死最常见的地方见到一抹光亮，这让他内心很是感慨。
“一百耳！既然你答应他一百耳，那就一百耳，至于他能不能前往西域都护府就看他自己的命。”
苍老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杨青峰神色依旧平淡，却躬身朝着徐夫子一拜。
徐夫子挥挥手：“你不要谢我，通过我离开对他来说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你既然打算舍身入棋局，那就做好舍身成仁的准备。”
“没有这一点念想，他的心在一年就死了。后面是好，还是坏对他来说不重要。至于我从你到来的那一刻早就已经身在局中，能够以此给那孩子一个机会，也算是赚了。”
杨青神色坦然，他来此就是为谢凌云，至于他自己他没有想过。
没人比他更加清楚谢凌云前往西域都护府的决心，为这个念头谢凌云已经经历了五十七次生死，或许更多，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这漠阳邑中也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徐夫子的过往，徐夫子出手那必定是鼎定边塞数十年安稳的棋局，这本就是他逃脱不了的棋局。
家国大义！即便充斥着肮脏的权利斗争，但面对漠北数十年的安宁，那些在漠北艰苦求活的人们，他杨青峰终究逃不脱。
在这漠阳邑数年，他见过太多的苦难，现在有机会减少这些苦难，他怎么可能退缩。
“这件事情老夫会安排，至于过程和结果你也不要插手。”
徐夫子转头看着杨青峰一字一句的说道，杨青峰转头看着这个睿智的老人，久久之后才无比郑重道：“一切听从夫子安排。”然后一拜之后离开小院。
清晨骄阳升起，谢凌云那经过无数次缝补的旧棉鞋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在街道上响起。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声声稚嫩的读书声由小到大，谢凌云很快来到读书声传出的破败小院前。
这座破败小院，漠阳邑唯一的学堂。
说是学堂，只不过是徐夫子为那些没有家人的孤儿寻找一个前途的短暂暂居之地。
一个老人，一座破败的院子，认识一二百字。
雪原上难得的仁慈，孩子们难得的温暖。
谢凌云难得的整理一番自己的衣衫，在这边境上乞活都难的地方，徐夫子能够给那些未来一片灰暗的孩子一个希望，就足够获得谢凌云的尊敬。
推门而入，咯吱的声响打断孩子的读书声，三个孩子齐刷刷转头透过房门朝着谢凌云看过来。
“凌云哥哥。”
一声声的欢呼声中，三个孩子快速的朝着谢凌云冲过来。
“你们有没有还好好读书啊？”
伸手把三个小家伙揽入怀中，谢凌云脸上这才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整个漠阳邑也就这座破败的学堂才能让他的心神彻底的放松下来。
“凌云哥哥，我们都有好好读书，我们今天学了五个字。”
最小的小丫头奶声奶气的对着谢凌云炫耀着，小龙小虎也是连连点头。
“回来了。”
徐夫子苍老而又沙哑的声音从房间中传出，谢凌云抱着三个小家伙走进房间。
谢凌云放下孩子：“回来了，这一次收获不错。”掏出五两碎银子放在徐夫子面前还算平整的书桌上。
或许是身处黑暗，谢凌云无比向往光明，对漠阳邑中唯一的火光总是带着些许的偏爱，也愿意付出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贡献。
徐夫子那满是沟壑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如同枯槁的右手把银子推到谢凌云这边。
“你之前给的已经够这三个小家伙生活，你还要去西域都护府，多攒一些钱有备无患。砍柴之余记得多读书，虽然都是一些废话，但也能够让你明白其他人思考的方式。”
谢凌云并没有去拿钱，而是笑着逗弄着三个小家伙。
徐夫子说的意思他懂，当然徐夫子也是整个漠阳邑中他唯二看不透的人。
一个是杨青峰，虽然他没有见到过他出手，但每一次面对杨青峰他都感到一股恐怖的危机感，这种危机感他只在雪蛮族大将的身上感受到过。
这样的人却宁愿窝在在这漠阳邑担任一个小小的守将，这让谢凌云很好奇杨青峰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就是眼前的徐夫子，无时无刻都在注重自己读书人的身份，但却从来给谢凌云说的是书中的都是废话，看看就行，不要去相信书上的内容。
徐夫子的作为在谢凌云看来不像一个新儒，反而像是一个旧儒，不过这只不过是谢凌云的猜测而已。
新儒与皇朝气运勾连，以治国，平天下而求长生，实现心中大道。
旧儒不求长生，只求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养浩然之气，然后在生命尽头以浩然之气滋养天地。
两者谁优谁劣，谢凌云没有资格评判，但谢凌云能够确定一点徐夫子不简单。
谢凌云掏出怀中纸包着的肉丸，在每个孩子手中放上一个，转头笑道：“在看，在看。”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书籍本就是让谢凌云让自己感到心安的途径。
漠阳邑中他也就能和徐夫子谈得来，很大程度就是徐夫子对待书本的态度，尽信书不如无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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