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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56章 医士第章 神君第章 尖头木驴
“适才门将军的话都听着了?”
“听着了!”
“听着了便抡锄下锸,死着做什?”
黑脸军汉喝了一声,手上的鞭子便没头没脑的朝大队丁夫役妇抽了下去,嘴里还嚷道:“本将军再与你等申明军法,死时可莫怨刀狠!工不如期,皆斩!工不如法,皆斩!逃遁者,杀无赦!怠惰者,杀无赦!鼓噪者,杀无赦!跑跳者,杀无赦!”三百多丁夫役妇大气也不敢出,一似那热锅上的蚂蚁,都急转急动起来。黑脸军汉甩着鞭子来回嚷了几过,便上了马道。马道就是上下城墙的坡梯,台阶走人,坡道走马,巴附着城墙,一城两道,分峙城门左右。走到一半要坐下歇歇时,便听到上面在唤张瞎子,他流矢扯长脖子舌头接声便嚷:
“张瞎子?张瞎子?他娘的,这老猪狗!”
“来了!来了!”
张紫霞应着跑上了马道,黑脸将军马鞭一扬便要抽,嚷道:“乱窜什鸟?城上急唤!”张紫霞作揖道赔笑道:“郑将军,神仙也有三急呢!”郑朴的鞭子还是下去了,嚷道:“你他娘是什鸟神仙?哪块地臭了你屎尿?”张紫霞不敢再油嘴,鼠窜了上去。上面果然在唤,又有几个中箭的,人已吃拖到了城楼左近,大概伤得很重,张灵波、张灵烟两个小畜生正那里乱声乱脚的嚷着“师尊”,他耳目有意无意地朝城下张了张,苦着眉眼跑了过去,蹲过去便动手料理起来,他一个城隍祠卖药的太保——一个大齐皇帝任用的吃粥社金乡分社社长眨眼间便充了医士,也是白衣苍狗,造化弄人,一开始他谋的可不是这个事!
说实话,以他张瞎子游走人间半世的伎俩,这世间便没有他料理不了的事,吃卷到了丰县他也不慌,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很快就见到了尚让,看这厮婢女环侍,便寻思要施与他个海上方,不知如何的却犯了这厮的忌讳,即时便吃扯了下去,刀到了颈上,他急得大叫了一声“愿道一言而死”,便吃拖了进去。他磕头说,自己有个治金创的妙方,当日大齐皇帝讨要他也没给,今日既获死罪,与其方随人死,得人天之谴,宁愿献之于兵马!尚让得了方,慈了心,使人将他送到了沛县城下充了医士,不验便斩!有验又如何呢?没说!他张半仙便一直随在门飞父子的麾下,当然大齐皇帝交予他的事他也没有落下,这城中的吃粥人少说也有一二千之数了!
他张瞎子肯这般用力,倒不是对黄巢生了狗马之心,而是他觉着“吃粥社”妙不可言!那日燕王与他说起这事,他立马就想起了那汉末施符水救民的大贤良师张角,想起了那五斗米道的张道陵!见了皇帝后,他又想起了那游走江湖卖药却做了唐文宗心腹权势薰灼的郑注,又想起了那寄身后土祠卖药弄鬼而今却做了高骈股肱权倾淮南的吕用之!无量天尊,他张瞎子竟也有了这么一天,遭际龙虎,得遇风云,他细细想过了,黄巢要是果然一了天下,大齐朝便少不了他张紫霞的富贵;要是败了,他张紫霞便自家撑起来,作一个正正经经的教主,飞升之后,金身坐殿,名列仙籍,徒子徒孙,世代礼拜,岂不美哉?
取了箭,上了药,张紫霞问道:“军爷,可有姓名?”那军汉道:“余万夫!”张紫霞道:“余万夫,神君请你吃粥,你吃不吃?”余万夫道:“吃来!”张紫霞道:“好,心随我念!”手上掐了个决,便念起咒来:“中央黄帝,解厄神君,防身护命,却死来生,禳疾延寿,为人消灾,救治厄患,存思求微,克期取验,磕首磕首!”手上一个动作,于虚空中虚端一碗,道:“张嘴,吃得神君粥,阎罗不敢收;念得神君咒,福禄自然厚!”念着空手便倒,余万夫便大吐三口唾液,一时心安,痛也觉着减轻了不少。
张紫霞起来,再救他人,他这套法术自然与皇帝说与他的全不相干,可吃卷在这贼军里,不恁的使神弄鬼又能如何来?一开始张灵波、张灵烟这两个小畜生还扯眉扯脸说不好,皇帝知道要怪罪的,一定要嚷那分田分地的话,吃他好不喝骂了一回,现在倒乖觉了。手上一闲,张灵波便将往黑里一拽,附着耳便道:“师尊,什时发难?”张紫霞恨不得就请个掌心雷劈死这贼骨头,低着声念咒似的急语道:“为师自有主张,你等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坏了事体,便是死也!你如今可不姓黄,乃道僮也!”张灵波冷声一笑,道:“张瞎子,我和你玩么?告诉你,我黄播年虽不过十五,杀人可有六年了!你他娘不给句明话,现在便结果了你!”腰上便有了个硬物,张紫霞不由地冒了一脊背汗,低声嚷道:“我的天尊,急不得,王师上城时,自有风火起!”
“这也迟了,你哄了门斗过来,我兄弟二人自有了断!”
“天爷,便杀了那厮,人马也入不了城的!”
张灵波喝问道:“你哄不哄?”张紫霞道:“天爷,哄!哄!”便听得轰地一声响,城上一片声嚷好,却是鼓楼柱子砸了一根下去,紧着便听到下面起了惨叫声。张灵波推了一把张紫霞,张灵烟道:“哥哥,师尊其实说的也有理,不妨再耐耐,下面已经推木驴了,紧着当有云梯!”张紫霞道:“这不是忠义之语?毬场里可还坐了八千军来!”又道:“也实话说与你知道,为师已使人下城奏事了!”
“适才为什不说?”
“如何没说的,王师上城时,自有风火起!”
木驴的全称是尖头木驴,便是一个长十尺、高七尺的三角形木屋,屋脊木直径有一尺五寸,屋壁也是用圆木排集而成,上面蒙以湿牛皮,下面安六个木轮,中可容纳六人,抵城掘墙,箭弩不能入,木石不能坏,水火不能毁。尖头是说它的形,驴是说它的性,一旦推上去,便如同钉死在那里,最也不能退转!
这物什虽说粗实,可军中也不过制了二十架,所以一开始黄邛和张雄都没有往上推,城上木石下得多了,城下的人也跌了不少,濠里渐次实了,木驴这才推了上去,城墙上早掘出了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坑洞,木驴一挨上,木驴卒没了灭顶之忧,铁锄便使得愈发趁手,土也不甚紧实,前面掘墙,后面锹土,很快前面尺许便钻了墙洞。十架全推了上去,刘景仁、王彪便将所有盾兵撤了下来,只是使箭与上面对射。
后面待战诸都但见鼓止便齐了声腔大喊:“公平皇帝行王政,分田分地分衣食。反戈杀敌必录功,投械跳城有苦劳;射偏砸空无罪过,抗拒王师罪难逃!”这话还真能勾得人下,现在黄百言跟前便聚了一伙投械跳城的金乡人,答过了话,便纷纷诉说起尚让的恶行来。
这时,黄邛走了过来,笑着将人挥退,咬着耳道:“三哥,周雨金有了话!”黄百言不由地一喜,周者,粥也;雨者,霞之首也;金者,金乡也。周雨金就是张紫霞联络用的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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