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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36章 其叶
南风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进了殿里。
殿内外间，文贵嫔被绑在椅子上，衣服和妆发都已经湿透，十根手指红肿、青紫，以极其怪异的姿势装在手掌上。
南风咬牙松了文贵嫔的绳子，小满解了雪砚手上的白布，三人合力把贵嫔抬到了榻上。
不过半炷香，太医便来了。他跪于地上道：“十指皆折，需要正骨。”
三人连恐惧都未来得及生出，便按着太医所言，压紧了文贵嫔的四肢。
雪砚压住她的两条腿，小满压住她的胳膊，南风把布绢团起塞到她嘴里又抱起她的头。可饶是如此，也抵不住文贵嫔痉挛的身子随着正骨之声上下起伏。
焚烧十指连心痛，图得三生见面圆。南风看着怀里的文贵嫔昏死又疼醒，疼醒又昏死，脑子里不断浮现出她赠与她的纨扇。
那般浑厚笔力的小楷，她还能写得出吗？
太医刚正完骨，皇后就同皇帝一起进来了。南风看着一身朝服的他，忽就落下泪来。
皇帝匆瞥一眼，再未敢去看那人盈满泪滴的眸子。他转身坐在文贵嫔刚刚坐过的椅子上，手里的十八子哔哩啪啦的响。
空阔的殿内，十八子压抑的啪嗒声和着雪砚低低的呜咽像一首没有尽头的歌。这歌唱了许久，福至才带着写旨的书吏满头大汗的赶到了潇湘殿。
书吏置好小几，跪于地下。他铺绢展墨，一笔一笔的记着皇帝所说的每一个字：
“叶醇狎妓宿娼，草菅人命，贪赃枉法，徇私舞弊，谋害皇嗣，其罪当诛，按律夷…，”
皇帝话说一半，皇后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哀戚的求道：“请皇上，从轻处罚…叶氏一族”
皇帝在皇后的声线里，被刺的浑身发痛。他心知眼前人求的，乃是秋狝回宫之时，她曾抱过的那个小叶璋的性命。
但他无法应她，他咬牙接着道：“按律夷三族…”
“皇上！”一向温润的皇后终是怒喝出声，片刻后，皇后跪爬至他的脚边，轻拽着他的金丝朝服，哽咽道：
“皇上…你还记得秋狝回宫之时吗？那…那叶璋，你是抱过的呀…载弄之璋…其泣喤喤…璋儿…是…是你…”
玄衣宽袖之下，皇帝紧捏了手指。他挣扎般的朝文贵嫔问道：“叶蓁蓁，你有什么话说？”
叶蓁蓁于朦胧之中落下大滴的泪，她何尝不知，皇帝这是在给她选择的机会。若她以一己之身认罪，叶氏或可免除诛族重刑。
可叶蓁蓁费尽心力所图之事，却正是整个叶氏所有人的性命。她轻道：“请皇上…按律惩治…莫，放过一人…”
皇帝站起，没有片刻停顿的说完了，他此生对叶蓁蓁说的最后一句话：“按律夷三族，明日正典。叶蓁蓁…褫夺封号、位份，待伤痊愈后，迁居冷宫，终不得出。”
语落，皇帝扶起浑身瘫软的皇后，径直往门外走去。
路过叶蓁蓁身侧之时，他听得南风沙哑的道：“妾愿在此陪伴…陪伴叶氏养伤，望陛下恩准。”
南风的话让皇帝手中的十八子松了松，他满身的伤痕灼痛、不安愧疚，皆在南风的良善之中，得了片刻宽慰。
他吐出一口浊气，垂眸轻道：“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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