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其叶(2/3)

首发：~第36章 其叶

皇帝抬眸看着明澈的天，只觉得心下绞痛更甚。现下唯一的证人已死，叶醇谋害皇嗣的罪名已然坐实。他费尽心力，却依旧无法让罪者伏诛，甚至赔上了远山这条臂膀。

若远山真的被罗勒抓去，重刑之下供出地宫，那这条臂膀后连着的秦琰、福至、易家、李家，就一个也逃不掉。

后宫嫔妃本都是温润纯净的女子，可如今却在这淤泥之中互相残害、性命相逼。九泉之下，他又以何应安怜儿的那句照拂一二？

日光温和，四壁无风。四肢百骇涌出无尽疲累，压的他几乎站不住。皇帝很想躺下来,什么也不想的好睡一觉。

但现下显然不是补眠的境遇，他抬手揉揉眉心，轻道：“福至，你差人去地宫，命祁山打点好地宫的人手、卷宗、物件，今夜就移至天禄阁。另，去传书吏、取玉印，朕在潇湘殿等你。”

福至应下，奔往未央宫。皇帝乘辇，去往潇湘殿。

潇湘殿、紫竹林，本是这个皇宫里，最是风雅的地方。

可眼下这风雅之地，正浸在一声声惨叫之中。凄冽哀嚎，把紫竹林的阵阵清风撕了个粉碎。

南风赶至潇湘殿时，林皇后正被永安宫的婢子内侍拦在宫门外。

内侍婢子身后，是正与陈家两个郎中站立对峙的李飞扬。他一手环住其中一个的脖颈，一手悬一把长剑抵在另一人的脖颈上，可若细细去瞧，看似占了上风的李飞扬，其肩腹之上却均已有伤。

南风奔上前去，对着挡在宫门外的白虹姑姑厉喝出声：“皇后娘娘在此，你们也敢阻拦！”

白虹一扫往日的温和，镇静应道：“皇后娘娘不必劳心费力。过了今日，一切罪责，贵妃和奴婢都会自行承担。”

将门之人，有着她特有的风骨。白虹矮小的身躯立于此处，却仍似铜墙铁壁一般。仿佛即使千军万马立于阵前，也扰不乱她的一丝泰然。

南风上前几步低声道：“姑姑，贵嫔娘娘温润柔和，绝非这般心狠手辣之人。且贵妃与文贵嫔一同侍奉皇上已有五年，贵妃应当比妾更知娘娘心性。

如今皇上只是禁足文贵嫔却未降罪，足可见证据不足，尚存疑点。孩子没了日后还能再有，可若任由贵妃草莽行事，日后会落下把柄不说，万一贵妃同皇上两相离间，可就当真无法挽回了！”

两相离间这二字，直直刺在白虹心间。

她尤记得，今早那个面生的内侍来禀，说：文贵嫔残害皇嗣，本应伏诛。但皇帝为保贵嫔，亲杀了扣在掖庭的婢子不说，还派禁军暗中护下潇湘殿。

彼时，荣贵妃抓着她的手，慌乱的问：“白虹…他本来就不想留下这个孩子的，是不是？可他为何不直说…为何要骗我呢？”

白虹眸里含泪，刚要张嘴说什么，荣贵妃就出来了。

南风印象里那个媚欺桃李、艳冠六宫的荣贵妃，今日却裹了一袭黑色狐裘。

她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一头云鬓只用银钗簪起，憔悴潦倒，像寒风中飘摇的一只芦苇，随时都会被吹散成沫。

荣贵妃看也未看宫门前的这堆人，她垂眸坐上辇，离开了潇湘殿。

南风紧跟着皇后往殿里去，远远的，就传来正殿里雪砚的哭号。

南风快走两步，赶在皇后之前打开了殿门，她沿着门缝匆匆瞥了一眼，就退了出来，在皇后面前轻道：“贵嫔娘娘性命无忧。但…但风儿先请娘娘去侧殿坐镇，切莫放旁人进来。”

南风顿一顿，解释道：“妾怕有心人知娘娘滥用私刑，会再大做文章。”

皇后一怔，蹙眉嘱咐道：“我知晓了。风儿也要小心，莫勉力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