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李代桃僵(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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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这两个人可是东陵盗宝案的重大嫌疑人。”史丹青诧异道。

“为什么把人放了？”刘思齐瞪大眼睛问道。

“动乱年代，什么奇怪的事都有可能发生！”李沧挺起身子说：“我以为推翻了北洋军阀的统治，天下就太平了，孙中山先生倡导的民主与法制就实现了，没想到国民政府和北洋军阀一样昏晕无耻，真是换汤不换药！”他手抚脑门，像一个思想者。

“阎锡山再昏晕无耻，也不能无缘无故地把案件的重大嫌疑人放了吧？”史丹青站起来说。

“他们把盗掘清东陵的责任推卸给了马福田，说马福田的匪军盗掘了清东陵，被谭温江率领国民革命军击溃了，缴获了这批被盗宝物。这样一来，谭温江反而成了剿匪英雄，而马福田却成了盗墓贼。”李沧嗤之以鼻。

“马福田是谁？”刘思齐问道。

“据说马福田原来是‘狗肉将军’张宗昌的部下，直鲁联军的一个团长，第二次北伐战争期间，张宗昌在济南战败，马福田便带领残部在遵化一带做了土匪，经常流窜至马兰峪清东陵盗抢文物，恰逢谭温江率国民革命军在冀东剿匪，马福田被击溃，逃往漠北去了。” 李沧的眼镜蒙了一层雾气，他摘下眼镜，用手绢摩挲、擦拭。

“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刘思齐遗憾地问道。

“不可能！”史丹青否定道。

“对，我们不能让盗墓贼逍遥法外，更不能让这些珍贵文物流失。”李沧坚定地说，“既然北平警备司令部和公安局把人放了，我们找南京中央政府。刘思齐，你以北平文物维持会和大学院古物管理委员会的名义致电南京中央政府和蒋介石，把这个情况向上反映；另外，你把这个消息披露给报社，让舆论界参与评论和监督。史丹青，你负责查找那个神秘女人张莺莺；我认为她一定了解内情，我们可以通过她追查文物的下落。我联络平津社会各界、学者名流和进步人士，敦促国民政府彻查此案，收缴被盗文物。”

8月7日，南京《中央日报》刊登一篇报道：“（东方五日北平电）在北平东方九十英里之乾隆帝后陵寝即有名之东陵，被偷掘，棺内所藏珍贵物品为金银珠宝等悉被窃取无遗。闻此事为褚玉璞旧部，目下已改编为革命军之谭温江部，与当地有力者同谋，借用军队五百名从事发掘，盗去财宝价值计约三百万元以上。谭之弟暗中来平销售脏品。经中国古董商告密，已被警备司令部派人拘获，其后不知何故，又将其释放。文物维护会及满人，现正运动司法当局，严惩人犯，闻在天津销售之宝物为数甚巨云。”

此报道一处，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使刚刚消停的东陵盗墓案再起波澜。

寓居天津张园的末代皇帝溥仪得知清东陵被盗掘，乾隆皇帝和慈禧太后尸首被抛尸棺外，陪葬珍宝洗劫一空，哭得死去活来，比袁世凯逼他退位，冯玉祥逐他出宫还痛苦；他令宝瑞臣在张园为乾隆、慈禧搭起灵堂，每日三次祭奠，要摆到陵墓修复为止；还派出前清近卫军团长索玉山追查盗墓贼和珍宝下落。

在守灵期间，满清的遗老遗少们从各地陆续赶来叩拜。

前两江总督张人俊、军机大臣铁良、工部尚书吕海寰、广东水师李准等达官显贵，也俯首膜拜。

恭亲王傅伟从旅顺跑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五体投地，哭声震天，让人惨不忍睹。

是时，前清禁军团总索玉山向溥仪汇报说：“东陵盗墓贼系国民革命军第十二军的谭温江、谭学卿等人，现已被北平警备司令部缉获，珍宝已收缴。”

溥仪听后终于松了口气：“总算找到了盗墓元凶了！令郑孝胥与阎锡山交涉，要求判处盗贼以极刑，归还我珍宝。”

话音刚落，溥杰跑来了，他拿着一份《中央日报》，诚惶诚恐地递给溥仪。

溥仪迅速扫视了一遍，便将报纸一扔在地上，叫道：“国法不在！天理难存！”他万万没有想到，以标榜民主与法制立国的国民政府，公然无视天理，践踏国法，将罪大恶极东陵盗犯释放了。

溥仪怒不可遏，即令郑孝胥：“以清室和遗老的名义向蒋介石和阎锡山以及各报馆发出通电，要求惩办东陵盗犯，赔修陵墓，归还宝物！”

溥仪本来与国民政府和蒋介石水火不容，但迫于形势，第一次主动与蒋介石打交道。

在北平警备司令部门前，聚集着许多学生，他们振臂高呼：“严惩民族败类！”-“维护法律尊严！”-“惩治盗墓贼！”-“收缴被盗国宝！”

面对情绪高涨的学生，张荫梧像捅了马蜂窝，坐立不安，他抓起电话：“徐源泉吗？都是你惹的祸！你听听，门外的学生都快把我的耳朵给吼破啦！”

“怎么回事？”徐源泉装傻扮痴道。

“你看报纸，听新闻了吗？所有的人都在骂我，说我释放东陵盗犯，要求我做出解释！”张荫梧迁怒于人，“你赶快给我想个办法！”

“你可以发个‘通缉令’，就说：经你们查明，东陵盗墓案乃马福田匪徒所为，现予以通缉。大家一看，东陵盗墓案是马福田干的，而不是谭温江干的，这不就解了吗。”徐源泉点拨道。

“哈哈-高！实在是高明！”张荫梧顿时云开雾散。

“呵呵-这是三十六计中的‘李代桃僵’，钧座应该懂吧？”徐源泉阴笑道。

“李代桃僵？”张荫梧放下电话自言自语道，他真的不解其意。

第二天，平津地区各大报纸刊登这样一则《通缉令》：

清东陵乾隆皇帝、慈禧太后陵寝被盗掘，前经查乃马福田为首的匪徒所为。特通缉盗墓元凶如下：

马福田 张灵巧 王朝宗 杨占山

此布

北平特别市警备司令部司令

北平特别市公安局局长 张荫梧

中华民国十七年八月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