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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35章 镜花水月(4)
朝花夕拾。
从进入这个监狱伊始,我就没有被任何人看望过。即便那个单独看守我的人跟我描绘过那爱我的一切,那剩下坚信我的粉丝,那依然没有抛弃我的家人…但越来越多的时间被过去剥夺后,我开始觉察这是不是那个男人画的一个大饼…从来没有的应援、从来没有的粉丝信件、从来没有家人来看望的消息…
啊…我怎么还把自己当偶像了…过去的一切从回忆一开始便侵蚀着我的大脑,仿佛要在我那本就只能看清一条缝的世界里占据着过去的美好,这就是一种谎言。
至于我的家人…也许我都被钉在耻辱柱上了吧,可能已经从族谱划名,可能已经变成他们和朋友交谈时提起来都不愿意相认的陌路吧…
即便当我听说有人来看望我时…我多么希冀会是他们…
至于那个男人…出于也许真有可能他便是世界上为数不多还对我好的人,我没有急于质问、揭穿一切。
因为我在逐渐压缩视线的同时,我慢慢看清楚了这个世界,当下的我远不值得被人珍重,被人对好。
“尔…编号0412!”
我回过头,那个男人正在栅栏门外边往我这里张望,摆了摆手叫我过来。
“那个…下午你是要去接见室的…而你本身并不被强制要求去劳动车间…所以…”
我知道他想问我什么,无非是在接见过那个陌生人后,是否还想去踩缝纫机。
但我觉得劳动的那一刻,我的灵魂仿佛才不被囚禁。
“我…会去的…”
“啊…嗯…好的!”
他收过我放在栅栏门旁边的餐盘,随机跟我说:“你稍微准备一下吧,待会下午一点准时过去。”
离开之前,我在栅栏门外的转角处看到了这个男人的床铺,很简洁很干净,就像他层云未渐染的稚嫩的脸,如此不谙音世。
“你的房间…好像还没我的好…”
他听到我的话后,也没有恼怒,只是露出无奈的表情。
“你是特殊犯人嘛,而我只是普通狱警啦…”
“那你也是特殊犯人的特殊狱警…”
不知道为什么,我随口而出的一句话,让他走路都变得不自然,我在那只有一道缝隙的视线里,看得到初升太阳的红晕,看得到破冰入春的鸟儿啼鸣。
“我可以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在得到他的肯定的点头后,我便抛出自己非常隐私、愚蠢的疑问,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在知道愚昧的情况下还是询问他。“我这个样子…能见人嘛…”
“伤势成这样了,还能求啥嘛,而且你管他想啥嘛,他又不是图你什么来找你的。”虽然话语伤人,但我依然没觉得有多懊恼。“不过底子在那里,你还是很漂亮的…”
最后一句话是为什么…明明已经以为跌入地狱后,仿佛依然能看到那里盛开着美丽的花朵,只是我未曾去找寻罢了,因为就在自己脚下,躲在裙摆的阴影里。
到了接见室,我才知道我遇到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没有让我多惊讶,这只是个普通的男人,有着普通的样貌和朴素的穿着,唯独那平静的双眼和全身散发出的深沉,仿佛让我跌入一个湖里,如何挣扎都无法回到湖面,甚至掀不起涟漪。
“你好…你可以叫我…李昆界…”
在我接过那个互相通话的话筒后,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他只是匆匆给我看了一眼那个纸张上打印着的、模糊不清的警员身份。
“嗯…”
我在受过伤后大都很难大声说话,只能细声细语地传递信息,希望他可以不要因此介怀,怀疑我的懦弱是在害怕,我的颤抖是在隐瞒。
“就想咨询一下关于那个案子…”
“嗯。”
我回复的很坚决,即便那是我每个夜晚都无法跳过的梦魇,即便我的声音羸弱颤抖仿佛不情愿。
人生就是这样的矛盾。一方面希冀自己不会被灾厄纠缠,不揭开过往的伤疤;另一方面又希望可以有人可以将心比心地知道自己的内心,可以肆无忌惮的宣泄着不满与悲凉。
“好…”
这个男人不敢直视我。他的眼神即便如此平静深沉,仿佛坚毅的武士,但却时刻在飘忽,在寻找某个落点,来承载那眼神里的厚重。
“我…我想问你…你是不是…认为凶手并不是你…”
“是,即便我说是,似乎都改变不了什么吧,毕竟在场的全部人都指认我为凶手…”
“然…然而你…你根本…没有机会和他们对峙吧…就好像审判都没有…没有允许被告人出席…直接宣判…其罪行…”那个男人看着桌子的一隅,我知道那里什么都没要,但对他来说或许什么都有。“你的话语…变成无病呻吟…被别人…当成疯狂…总之你所经历的过往和别人叙述的不一样…”
“你是想来告诉我我的回忆在欺骗我吗?我是真的疯了才会认为事情的原委是我现在想的那样嘛?”
我用我尽量能做到的声嘶力竭对着话筒的另一端发泄愤怒,以至于逼弄得对面这个自称李昆界的警察满脸涨红,好像他本不能承受与他人对话的重量。
“没…我只是想问你…你愿意相信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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