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82章 宿主与寄生兽
画眉消失了,不告而别,只留下一封信给鹿莽。
她告诉鹿莽,大概知道自己是谁了,要去远方寻找真相。
鹿莽怅然若失,颓然半卧。
“婳婳失忆了,她再也想不起过去,”鹿莽还是坚持认为,画眉就是陈婳,“一个人是谁,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记忆,没有了记忆的陈婳,也许就根本不算陈婳了吧,对我来说,忘记了鹿莽的陈婳,已经‘死’了。”
失去了画眉的鹿莽,浑浑噩噩,染上了酗酒的毛病,总去玖理乾坤中医馆,找王老板喝酒。
王光玖和鹿莽常常喝醉。
“阿莽,记得在青山孤儿院的时候,我乘着蟠蜴,在林间飞奔,”王光玖醉醺醺地说,“你那时候说过,你很羡慕我啊。”
“我现在也很羡慕你啊,”鹿莽也喝得东倒西歪,“对了,你的蟠蜴呢?到哪里去了?怎么不乘着它在城里兜风啊,一定会引人侧目的啊!”
“哈哈,什么引人侧目,乱说,明明会引起社会恐慌,阿莽你醉了!”
“我没醉,”鹿莽道,“你快告诉我你的蟠蜴哪儿去了,借我骑骑,别这么小气啊,好东西要大家分享啊!”
“别说你想骑,我都想骑蟠蜴,可惜蟠蜴早就死啦,”王光玖叹了口气,“你忘啦?当年青莲山那场大灾害,洪水滔天的,瞬间就把蟠蜴给淹没了,它死了!”
“你胡说!”鹿莽不信,“你的蟠蜴,蹦一下,几层楼这么高,这点山洪对它来说,就是小水沟,那些个地震形成的大裂谷,对它来说,不过就是几处小裂缝而已,蟠蜴怎么会死呢?”
“哈哈,”王光玖苦笑道,“就是因为蟠蜴太过庞大,小小的青莲山怎么容得下它呢?它是被活活饿死的!就跟当年的恐龙一样灭绝了。”
“当年?你管白垩纪叫当年,好一个想当年啊,哈哈,”鹿莽依旧灌自己酒,“就算蟠蜴真的死了,你身体里的怪物不是一直都在吗?你会时常把它们放出来溜溜吗?”
王光玖一听,一口酒喷了出来,指着鹿莽捧腹大笑:“阿莽,哈哈哈哈……你简直是叶公好龙啊,我真把它们放出来,你吓个半死,我可不负责啊,再说了,我自己都控制不了它们,它们会无差别攻击任何生命体,包括我自己!”
“骗人!”鹿莽撇了撇嘴,“它们是你身体里的东西,怎么会杀死自己的主人?”
“阿莽,你完全不懂它们是什么啊,它们寄生在我身体里,却不受我控制,要不是我定期摄入专属抑制剂乙醇,它们早就反噬我了,”王光玖道,“你千万别说羡慕我,我可想甩也甩不掉它们!”
“哦?你是说,它们就像寄生虫一样喽,”鹿莽歪着脑袋,满嘴酒气,却努力睁开自己的眼睛,“寄生虫不会轻易杀死自己的宿主,你死了,它们也活不了,你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它们呢?”
“说得容易,哪有这么简单,”王光玖道,“其实我才羡慕你呢,你是一个正常人!”做一个正常人,是王光玖梦寐以求的事情,但鹿莽却不以为然。
“我才不要做正常人,我这个所谓正常人,连我的陈婳也留不住,”鹿莽眼巴巴地看了一眼王光玖,“我好想跟你换啊,我也借你身体里的怪物玩玩,我想拥有超能力!”
“哈哈哈啊哈!”王光玖仰天大笑,“你以为我这身体里的怪物是游戏机啊,想借就能借?而且所谓超能力,是自己能够驾驭的,而这些怪物,我不仅驾驭不了它们,反倒受它们所制,这么多年,真是苦不堪言啊!”
“驾驭不了?怎么可能呢,你再试试啊,把它们释放出来看看,哦对了,怎么才能够释放它们?”鹿莽一脸求知欲。
王光玖摇摇头:“阿莽,你醉了,说这些疯话,我怎么可能轻易放它们出来,小时候是不知道,后来知道了专属抑制剂的用法,就再也没有放它们出来了!”
“哦,也就是说,它们这么多年,再也没出来了,被你封印这么久,太憋屈了,我说啊,阿玖,你到底能不能放它们出来,还是说,早已经丧失这种能力了,还说乙醇是专属抑制剂,我看你这个酒鬼,是给喝酒找借口吧哈哈,是不是被我说中了?”鹿莽越说越兴奋,借着酒劲,放肆起来,“如果我是你,我就要时常放它们出来,让它们发挥本应有的作用,它们应该是自由的,是你禁锢了它们,你不是个好主人!”
“阿莽,你这种想法很危险啊!”本来醉醺醺的王光玖,被鹿莽一番醉言疯语给刺激地清醒了,“今天差不多了,下次再请你喝酒吧。”
王光玖颤巍巍地站起来,刚一转身,就觉得后脑勺一痛,一阵晕眩,昏死过去。
原来是喝醉了的鹿莽,用空酒瓶把王光玖给打晕了,口中念念有词:“你不能禁锢它们,要释放它们,乙醇是它们的专属抑制剂?好,那你就应该戒酒,我把你捆上,让你这几天喝不了酒 ,我过几天再来看你,顺便看看你身体里的怪物,好久不见,怪想念的,我记得上次见你们还是我6岁的时候,20多年了,终于要老友重逢了哈哈哈……”
歪歪扭扭、神神叨叨的鹿莽仿佛被魔鬼附了体,找来绳子,把王光玖捆在椅子上,捆得严严实实,然后东倒西歪地离开了玖理乾坤中医馆,一路磕磕绊绊地回家去了。
第二天醒来,鹿莽头痛欲裂。
“我怎么啦?”鹿莽完全不记得自己昨晚干了什么,“我好像喝酒了……”
揉揉惺忪的睡眼,鹿莽刚坐起身,胃里就一阵翻涌,想呕又呕不出来。
缓了缓之后,鹿莽突然记起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办。
想了半晌,鹿莽一拍脑袋:“对了,今天中午约了一个重要的客户,有笔大生意要谈,差点耽误了。”
洗漱穿戴妥当,鹿莽拎上一箱公司产品急匆匆出门。
身为万孚电磁脉冲养生仪大中华区副总监,鹿莽可谓业务繁忙。
这位“大中华区副总监”,去跟人家大客户谈生意,却还要挤公交车,被拥挤的人群挤到双脚离地,惨兮兮地晃晃荡荡随人群摆动。
公交车正开着,远处警笛声四起,鹿莽也没在意。
不一会儿,公交车上的电视却突然放起了新闻:“本台最新消息,本台最新消息,钱唐县撷菱街道一处中医馆发生野兽伤人事件,警方正赶往处理,已紧急疏散附近群众……”
“嗯?”鹿莽转念一想,“新闻里说的不会就是玖理乾坤中医馆吧?城里哪来的野兽?”
而公交车也正要经过撷菱街道,鹿莽正思忖着,公交车停了,前面堵得水泄不通,据说是警方拦了警戒线。
“怎么回事?”“我上班要迟到啦!”公交车上的乘客们怨声载道,“野兽而已,用不着封路吧?”
鹿莽脑袋一痛,似乎想起点什么:“玖理乾坤中医馆?我昨天晚上不是和王光玖老板在喝酒呢么?然后……我干了什么?糟了!”
全都想起来了,鹿莽知道自己闯大祸了,他把王光玖捆得严严实实,没法摄入乙醇,身体里的怪物要被释放了!
“啊啊啊啊啊!那是什么东西!”身边响起了刺耳杂乱的尖叫声“”。
鹿莽朝车窗外看时,只见不远处飞来一团奇怪的东西,无数条毛茸茸的触角,在半空中回旋缠绕,以超乎寻常的速度飞驰着。而犬牙差互的触角中间,包裹着一个人形物体,鹿莽明白,那就是王光玖。
“砰!砰砰!”鹿莽听到警枪声不绝于耳,他随着哄乱的人群下车,奔跑在街道上。
鹿莽漫无目的地跑了几步,又折返回来。
“不行,我不能不管王光玖,”鹿莽朝着枪声的方向奔去。
“不好意思,先生,这里危险,请返回。”有警察拦住了鹿莽。
“不是啊,你们别乱开枪,”鹿莽有些急了,“别伤害他!”
那个警察惊奇地看着鹿莽,问道:“你认识他?”
“对,我认识他,他是我朋友!不要伤害他!”鹿莽哀求着,“让我跟他谈谈,好不好?”
那警察道:“谈谈?你不是开玩笑吧,他是个变异的危险分子,普通民众千万不能靠近,我们警方已经基本控制局势了,要避免更大范围的人员伤亡,不排除采取击毙的方案!”
“不不不,别伤他,我知道他的专属抑制剂,能抑制那些毛茸茸的触角,”鹿莽道,“别开枪,先别开枪!”
“哦?”那警察一脸疑惑,“抑制剂?什么东西?”
“是乙……”鹿莽嘴边的“醇”字没出口,他意识到,如果把这些说出去,或许王光玖反而会没命。
鹿莽心理斗争着:“万一我说出乙醇是他的专属抑制剂,他们抑制了怪物,却没放过他,我不就害死王光玖了吗?不行,我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