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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6章 第16章
这正是萧言不敢问的。他上一次喝醉酒是四年前了，四年前所犯下的错误在他心里始终是一道过不去的坎。他无法原谅自己的自私与无耻。如果发生没有那件事，他就不会对不起王明翰，这些年也用不着躲着王明翰。或许他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一起聊天一起吃饭，或许时间长了，他也能轻松地面对王明翰谈恋爱交女朋友，甚至结婚生子。甚至时间再长一些，他会放下对王明翰存有的那些狎呢的心思，心平气和地诉说自己的祝福。
可是，时光不能倒流，一切没有如果。
“你昨天，先是抱着我，嘟着嘴叫王明翰的名字闹着要亲，后来王明翰来了，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封奕耸了耸肩，毫不客气地把萧言最不愿意面对的“残忍”的事实讲给他听。
萧言耳根漫上了绯红，咬了咬唇，欲言又止。良久，他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恢复和往常一样的冷静自持，说，“喝醉了的人说的话做的事，不能当真。”
回到家里，封奕让萧言去休息，自己则动手把房子收拾了一番，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就是地上空了的酒瓶被踢倒碎了一地玻璃渣子，想想也猜到是谁干的。收拾完后，他顺便叫了外卖送过来。
萧言坐在沙发上，一眼就扫到茶几上放着的那沓资料。
封奕取完外卖回来，看到萧言正拿着这沓调查报告翻看着，眉头紧紧蹙在一起，窗外升起的朝阳暖融融地照进来，给他长而浓密的睫毛镀上一层金色，无端地就显出些温柔沉静的意味来。只是萧言此刻的表情，却算不上多沉静。
“我，我知道你不让我查了，可我……”封奕怕萧言生气自己自作主张，赶紧解释道。
萧言却仿佛并不在意他的解释，重重地放下手里的那沓资料，往后仰靠在沙发上兀自出神。
“怎么了？”封奕问。
萧言闭上眼，良久没有回答。就在封奕以为萧言不会回答他了时，萧言突然开口，声音清清冷冷，好像穿越了四年的光阴。
他说，“我没有想到，程梦羽会这么看得起我。”
程梦羽，s大知名美女，长相甜美，拉得一手好小提琴。
也是王明翰四年前的女朋友。
六年前，22岁的萧言在刚升入大四时收到了自己顺利保研的通知。没有了考研和就业的压力，他决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他在导师的介绍下去了附中当生物课助教兼班主任助理。
附中建在t大的新校区，两地距离七八公里。萧言是医学生，平时又比较宅，甚少参加两校区联谊活动，大学三年间竟是一次也没去过新校区。
萧言和王明翰第一次见面，是在一个闷热的傍晚。
夕阳的余晖把天地染成一片金色，被炙烤了一天的水泥地面冒着蒸腾的热浪。附中已经过了放学时间半个钟了，只余下三三两两的人穿行在食堂和宿舍之间。球场传来蓝球砰砰砰撞击地面的声音，一声一声宛如打着特定的节拍。
当助教第一天，萧言就接到了一个“严峻”的任务——处理令班主任最为头疼的学生王明翰。
其实王明翰虽然难管，班主任头疼归头疼，但到底是心疼他的，只是16岁的少年正处在叛逆期，往往对年长者心存戒备。萧言一来，班主任宛如找到了救星。
“小战啊，明翰这孩子脾气倔，但心绝对不坏，和高年级的几个同学不知结了什么怨，三天两头打上一架，打完就一个人躲到学校后门那片湖边坐着，也不肯去医务室，问他原因也不说。正好你比他就大了几岁，你去看看能不能把他劝回来，至少处理下伤口啊，别仗着年轻就……”班主任絮絮叨叨介绍了很多王明翰的情况，说完也只是轻轻叹气。
萧言应允下来，思索了片刻，去医务室拿了棉签、碘酒和创可贴等处理伤口用的东西装进背包，才往后门那片湖边走去。走到半路，他又折回小卖部，买了一瓶橘子味汽水。这个年纪的男孩都爱喝这个。
湖面平坦开阔，夏季已经进入尾声，放眼望去，尽是些枯萎衰败的荷叶杆，光秃秃地一半没入水中，一半裸露在空气里，荷花早已不见踪影，偶有蜻蜓立在枯枝上，平添几分落寞。环湖是一大片杂草丛生的荒地，学校还未开发这块地，因而也无人打理，有些草竟疯长到成人那般高。
萧言找了一圈才在湖边一块大石头上找到王明翰。王明翰就那么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那块大石头上，眼睛盯着平坦的湖面发呆，偶尔抓起身旁的小石子奋力扔进湖里，把平坦的湖面打出一圈一圈涟漪，惊得停驻在荷叶杆上的蜻蜓也慌忙飞走。
嗤，孩子气。萧言默默地走过去。
听到脚步声，王明翰警惕地转过头，就看到夕阳昏黄的光晕里，一个身形瘦高、轮廓俊美的男生朝他走过来。由于逆光的原因，看不清五官长什么样，但就是会让人忍不住想象那张脸该有多美。果然，萧言走到王明翰身边站定，嘴角微微扬起，灵动的瑞凤眼轻眨了下，歪着头叫他，“王明翰？”
王明翰呆呆地盯着这张脸看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心里又气又恼，别过头黑了脸，装作没听见。通红的耳根却出卖了他。
果然是青春期的小孩子。萧言心里暗暗笑了，他挨着王明翰也坐到石头上去。这块石头容纳一个人绰绰有余，两个身高腿长的大男生坐上去，就显得很挤了。萧言和王明翰贴得很紧，身体碰到了一起。王明翰皱了皱眉，往旁边挪了挪。他一挪，萧言又紧紧贴过来。随之拂过鼻尖的，还有萧言身上淡淡的茉莉味洗衣液清香。
恬淡的，温馨的，像家一样的味道。
王明翰悄无声息地吸了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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