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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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明翰将他一双比自己小许多的手拢进掌心，轻轻摩挲着，道，“京都密探传信，皇上此番封赏我为定北大将军，加赏食邑三千六百户。圣旨不日便会送达湖洲。”

古往今来，立下显赫战功的大将军鲜少能有全身而退的。有的野心勃勃，仗着军功便欲称霸天下。有的无心争权，却被猜疑、嫉恨逼得不得不反。王明翰的心愿却很简单，他只愿大周子民再不受战争之扰，有田可耕，有粥可温，有衣可穿。

可是皇帝未必相信。

“无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有我陪你。”萧言仰头，亲了亲他眼皮，轻声道。

湖洲此地，便如它的名字一般，大小湖泊遍布，可谓是浩瀚荒漠中的一片绿洲。

王明翰买下了此地第一大富商闲置的一处小宅院，他如今食邑丰厚，家财尽数交归萧言管。萧言在泰城时便开始私下在各地购置宅院，以为将来全身而退做计较。他心心念念当年途径的那片草原以及跑过去一只小鹿的山林，在距其最近的小镇购置了一座小小的院落。

这些年远离京都纷扰，萧言开始思索将来归隐的生活，届时有王明翰陪他，父母亦在身侧，可谓尽享天伦之乐。然在此之前，王明翰还有未完成的夙愿。这一夙愿或许此生也无法达成，可萧言亦别无选择。

匈奴自上回一仗被彻底驱逐至湖洲以北，余下的势力再成不了气候，皆四散而逃，有些遁逃西域，有些则归顺了大周。然，曾经与大周联姻的柔然国却渐渐不安分起来。柔然如今的国王乃是曾经的公子凌未，此人与他温和的父亲不同，藏在温润外表下的乃是一颗蠢蠢欲动的野心。纵是胞妹凌霜嫁于大周皇帝，亦不能牵制他半分。

这些年，柔然趁大周与匈奴战乱纷纷，兀自保存实力，暗地里养兵蓄锐，近日更是屡次试探边境，然每回皆是浅尝辄止，并未留下把柄。大周朝礼仪之邦，不可随意侵犯他国，是以几次三番忍气吞声。

大周皇帝在朝堂上已发了好几次火，凌霜亦被降了位分，再无恩宠。

萧言将两双银筷摆好，望着一桌子热气腾腾的菜肴，心满意足地等王明翰回府一同用膳。

等了半晌，原本冒着热气的菜肴已经冰冷，亦未能等到王明翰归来。萧言起身，往门外张望了几回，朝墨言招了下手，道，“你出去看看，明翰怎的还未归来，莫要出事了才好。”

墨言应了声便带着几名小厮出了府。

直至月满枝头，萧言单手撑着下巴，险些在桌案边睡着，才等到满头大汗奔回来的墨言。

“明翰呢？”萧言朝墨言身后张望，王明翰并未回来。

“他，他他……”墨言磕磕巴巴不知该如何启齿。

“他在哪？”萧言急道。

“在……青，青楼。”墨言嗫嚅道，看到萧言陡然变了的脸色，赶紧又道，“他让您先用膳，不必等他。”

“青楼，不必等他，呵。”萧言置于桌案上的右手紧握成拳，咬牙一字一句道。

他此刻脑海中满是王明翰眼眸子亮晶晶地盯着青楼美丽女子的情状。

晚饭徐徐吹进来，烛影明灭，萧言纤瘦的身姿倒映在墙上。墨言睁大了双眸，眼睁睁看着萧言把桌上一个圆圆的桃酥捏成了粉末。

湖洲最大的烟花酒肆梦仙居临湖而建，是夜有微风，风拂湖面，水波轻漾。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烛影摇晃，灯火流光，端的与江南富乡无异。

因不便暴露身份，萧言只带了墨言一人进了梦仙居。

梦仙居内人影攒动，处处莺歌燕舞，脂粉香扑鼻。萧言蹙眉，难耐地掩住鼻，脑海中尽是王明翰睁着一双清亮的黑眸，拽住一曼妙女子巴巴地叫人家姐姐的情状。那副讨巧模样，从前只在萧言面前展露过。

萧言另一手捶于身侧，紧握成拳，心火骤起。

“哎呦，这位客官，您瞧着面生的很呐！”老鸨自萧言一进门便注意到了他。

萧言盯着热情朝自己走来的老鸨，微微退了一步避开她，目光阴鸷，冷声道，“我来寻人。”

“来这儿的可都是来寻人的。”老鸨摇扇轻笑，随手抓过一美艳女子往萧言怀里塞。

美艳女子香肩薄露，凝脂雪肌触到萧言手掌，惊得他慌忙推开，强自镇定心神，才道，“我当真是来寻人的，尔等莫要造次。”

墨言跟在后头，见方才变故亦是目瞪口呆，匆忙伸手护在萧言身前。

老鸨眉微微挑起，观萧言面容清俊，一身素白衣袍，真真若谪仙转世，端的比这梦仙居里的姑娘们还要美上三分。她微一侧身，赔笑道，“既如此，公子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