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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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言抬手，王明翰便顺势握住那只软乎乎的小手，与之十指交扣。闭眼昏睡之前，萧言心中那一丝忧虑被王明翰轻轻拨开，唯留点点甜意在心尖流淌。

新帝登基元年，秋末。

王明翰领旨启程返回守城泰城，随行副将林超。王明翰在泰城的宅院已经落定，藏书阁业已建好，命人搜罗的古书填满了整间藏书阁。此番离京，萧言自是与王明翰同行。萧家父母已被王明翰预先派人护送到了泰城，安置妥当。

这回，郭恒留在了京都，他已十八，须参加明春武举，是以夜以继日勤加苦练，也鲜少再去坊间寻花问柳。

“主母，喂。”王明翰歪在马车软榻上，朝萧言撅了撅嘴，道。

萧言无奈笑，从盘中捻起一颗枣，塞进王明翰嘴里。王明翰舌头一卷，把枣肉嚼碎咽下，微一侧头便把枣核吐到一旁的竹筐中。

“主母喂的枣，就是比自己吃的甜。”王明翰懒懒道。

“尽胡说。”萧言嗔道。

“才没有胡说，主母生得昳丽脱俗，活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子，若把这盘枣换成葡萄，主母便似那陪在商纣王身边的宠妃妲己。”

“又在哪看得乱七八糟的闲书？！尽胡扯！以后再不许……”

萧言话未说完，便被王明翰扣住后脑，深深吻住了。

小崽子愈长大气势愈发逼人，萧言大脑一片空白。

他恍惚间忆起从前许多事，那时他初入将军府，王明翰个头才及他腰，脸颊软肉随着奔跑颤巍巍晃动。他以镇远大将军夫人身份参加宫宴，宫宴上多的是对他闲看好戏之人。有一人曾求娶萧言被萧家拒之门外，他这回借着醉酒，便拎着酒壶晃荡至他面前，酡红着脸笑萧言长着一双狐媚眼睛，比女人更甚，幸亏未曾娶他，若不然后宅还不知如何□□。萧言当即脸便黑了，奈何宫宴上不好发作，且他家刚失了势，自己嫁入将军府才幸免一难，实不便于宫宴上落人话柄，遂咬碎银牙忍下。谁成想那人竟愈说愈来劲，萧言脸色愈发难看，周围亦是看好戏之人。小小年纪的王明翰敏锐觉察出他不悦，从他腿上跳下来冲到那人跟前抓住他手臂便咬，力道之狠从那人失态的痛吼便可观得。后来动静过大把皇上都引过来了，命好几个公公才把王明翰拉开，险些咬下那人一块肉。王明翰被拉开后，依旧目光狠厉地瞪着那人，吓得那人几乎要腿软跪下。自此那人便再不敢胡言乱语招惹萧言了。

萧言将自己从回忆中拉回，目光迷离地望着眼前这个强势的少年。

觉察到萧言的主动，王明翰很高兴。

萧言嘟囔道，“我当真如那话本里的狐媚子吗？”

“主母温润可人，山精鬼怪岂能与你比？我方才不过玩笑话。”

萧言咬了咬唇，不置可否。他思及王笠风在世之时，看自己的眼神便如从前许多人，像看那狐媚子一般。谁管他这些年一直安分守己，恪守本分。不对，他……的确是霍乱后宅了。虽无心，却勾得王明翰这小崽子不过十八岁之龄，便敢以下犯上。这，实乃他之过。

王明翰怎能猜到萧言心底那些弯弯绕绕，嘴角微扬，调笑道，“主母纵是狐仙转世，亦只能惑乱我一人，其他人休想。”

萧言抬手捂住了他的嘴，不准他再说这些戏弄人的话。王明翰被捂住嘴，便乖巧地不再出言戏他，只眼睛弯起，亮晶晶的好似有浩瀚星辰在里边。

从京都去往泰城的官道，有一半是他们四年前去粟良之时一道走过的。路途遥远，王明翰歪靠在萧言身上睡着，萧言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气最是安神，他闻着便觉心绪平稳。萧言则抱着他，一手轻抚他后脑，探头到窗外去看风景。

某一日清晨，马车行到了当年萧言瞥见一只小鹿的山林，山林再走过一段路便是一片浩瀚的草原。此地属烟霞郡管辖，却人烟罕至。萧言甚为喜欢此地，不住探头张望。

王明翰睁开眼，看萧言像只稀奇的小兔子，道，“主母，可是喜欢此地？”

萧言轻点了下头，复又摇头，道，“人这一辈子哪能事事如意，与你一道，便是去哪里都好。”

此行急着赶路，非是游玩，不便停下。然王明翰仍是命队伍停于此处稍作歇息，给萧言留了半日清闲时光。

到得泰城，王明翰把萧言送到府门口便匆忙赶去都府料理事务。

王明翰在泰城的新府邸不算大，萧言很快便转完了一圈。除却萧言带来的墨言，府里上上下下皆是新面孔，模样几乎都是泰城本地人。新帝听闻府邸落成，特赏了六名小厮、六名丫鬟共十二人送来。

任谁都能明白，新帝此举名为赏赐，实为监视。纵是知晓，萧言和王明翰亦无可奈何。

大周朝现今对匈奴采取的非是灭绝之策，乃是消耗之计。然匈奴人便如那草原上的野草，正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匈奴人生性好斗，又不会耕种，便只能靠打仗来夺取粮草和布匹。自大周建朝以来，派了无数武将到边疆戍守，许多将士常年不能回乡，甚至无法娶妻生子，此亦是一大隐患。新帝继位后，心存一举消灭匈奴之大业，对王明翰是既须重用又有些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