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来自新生命的力量(1/1)

首发：~第47章 来自新生命的力量

生下女儿的第二天正好是赶场天，我请来做屠夫的表哥将猪杀了、将猪肉和一些杂碎都背到市场上去卖。我想起来了，这头肥猪它所肩负的使命不仅仅是迎接我的宝贝女儿的到来，我还要用它的肉换来化肥、种子和农药，因为这是一年的庄稼所必须要准备的，我已经准备安安心心在家里种地养大我的女儿。

那头猪大约是卖了两百多元吧，为了多卖一些钱出来，我甚至将猪肝和猪肚子都给卖掉了，后来妻子一直埋怨我，说她坐月子的时候不但没有给她买一只鸡来吃，连自己家杀的猪肚子都舍不得给她吃。那时候的猪肉实在是很便宜的，一斤猪肉的价格不到三块钱。

我将卖出来的钱首先拿出六十元到医院去交给李医生，并对她及时跟我奔跑到我家救助我的妻子表示真诚的感谢。然后我用剩下的钱买了三包尿素。

这个东西对于我们农民来说是重中之中，没有化肥，庄稼是种不出来的。我们家原本都是将田土租给别人种的，现在，我收回了土地，但是稻田我还是让别人给我种，我只收一点租子就可以了。

算下来，我们一家收回来的稻谷租子其实也是够吃的，后来事实证明确实如此。我弄不明白，我们一家人在家都够吃的大米，母亲一个人在家为什么还不够吃？

我只种土地不种水稻三包尿素基本上就够了，但是如果我要种水稻，三包尿素是远远不够的。

我知道我种地的能力，在我们村里面应该排在倒数第一吧，我的妻子更是完全不会种地的人，她根本就没有摸过锄头，如何能够种地？况且她非常怕春夏、秋的太阳，太阳一晒就昏天黑地要晕倒了。

由于妻子不会种地，有几个长辈都公开埋怨我怎么娶一个这样没用的媳妇回来？还有几个男子也嘲笑我，在我面前吹嘘他们的老婆如何如何能干，种起地来虎虎生风、比他们自己做丈夫的都强，有个跟我关系很好的男子娶的老婆更是让人羡慕得要死！当然我是不羡慕的，我也不会做那样的男人。

他老婆挖土、挑粪种烤烟、在烈日下伺候土地，他却躲在家里带着孩子喝茶！他的母亲得意地告诉我：“我们大墙（化名）就福气好，哪像你田维堂，天天像牛一样下地干活，让婆娘在家里享福，你怎么娶这样的妇人回来？”

很奇怪的是，自从女儿降生以后，我的精神头就非常的好！我每天天一开亮口就起床扛着锄头下地，我种地的能力不行就必须争分夺秒，我大约是全村起得最早的人。我一个人扛着锄头下地，我埋头苦干，但我怎么干都不觉得累，是谁赐给我的力量？是上帝、是我的女儿？还是早晨无比清新的空气？当然、很有可能是美好的生活、和美好的心情。

一个本来一无所有的老光棍，突然有了老婆、也有了孩子，而且每顿我还能吃上鸡蛋！妻子生了孩子几天就泡月米酒，亲戚朋友们大都送来了鸡蛋、送钱的非常少。那么多鸡蛋妻子是吃不完的，事实上妻子吃得非常少，天气又一天天热起来，我们一家人都开始每天每顿能吃上鸡蛋了。也许是鸡蛋的营养给了我无穷的力量。

也许我应该感谢我的女儿，没有我女儿的降生，怎么会有那么多人送来那么多鸡蛋？说句不怕丢人的话，在妻子坐月子期间，我所吃的鸡蛋数量要超过我之前三十五年所吃鸡蛋的总和很多很多倍！我在前三十五年的时间里吃了多少鸡蛋？我算不出准确的数来，但是我记得吃鸡蛋的次数是非常非常少的，也许只有十次？也许是八次或者九次？我记得之前我吃鸡蛋的机会都是在别人家里做客的时候人家招待我的。

在我的记忆中，我在家里一次也没有吃过鸡蛋，我只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躲在灶背后狼吞虎咽吃鸡蛋的情景！母亲好像说，她有病，她必须要吃鸡蛋才不会晕过去。

而我将母亲丢在灶门前火坑中的蛋壳捡起来，我发现透明的蛋清并没有流干净，然后我将蛋壳的开口朝上，让残余的蛋清流到蛋壳的底部，我将蛋壳放在火灰里烧，慢慢地、残余的蛋清就凝固了、熟了，有强烈的香味飘进我的鼻孔，我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将蛋壳底部熟透的蛋清抠出来放进嘴里，那味道美妙极了！可惜太少了！！

我要是能像母亲那样痛痛快快吃几个完整的鸡蛋该有多好！可是母亲是有病的，我没病，我不能吃、但是我也生过病，我小时候经常生病，但是母亲怎么一次也没有给我吃过鸡蛋呢？

如果我在三十五岁之前吃过十五次鸡蛋，我想这个次数我已经非常的高估了。哦、不、我想起来了，我在广东打工在厨房上班的时候是吃过很多次鸡蛋的，但是我以为那不是真正的鸡蛋，我不知道那鸡蛋是怎么来的，但是每次吃那些鸡蛋的时候都有一股生石灰的味道，吃起来让人头闷，让人反胃。

如果除去在厂里当厨工吃鸡蛋的次数，我吃真正鸡蛋的次数绝对没有超过十五次，那么一次算两个吧，十五次不过三十个鸡蛋。而女儿生下以后，我连着吃了四十天的鸡蛋，每天算三个吧，也有一百二十个。

妻子坐月子的时候，基本上吃的也是鸡蛋，还吃了一个猪腰子，但是由于烹调技术不好，猪腰子她只是尝了一下味道就给我和母亲吃了。妻子后来跟我吵架一直埋怨我，说她在坐月子的时候连一只鸡也没有吃上。

我心里很惭愧，但是嘴上却不肯承认，妻子说我承诺过，等生了孩子我会给她买一只鸡来吃、可是我怎么记不得呢？我是真的记不得了，我只记得母亲对鸡肉是非常不削一顾的。她说，鸡肉有什么吃法骨头骨叉的，母亲就是觉得，鸡肉的骨头太多，吃起来不痛快，因此我们家从来没有杀过一只鸡来吃。

我现在都想不起来我是否给妻子承诺过，但是真的可能是忘记了，大概是因为我觉得妻子吃鸡肉没有化肥、种子和农药重要吧？毕竟鸡肉不吃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我们村里面有几个妇女生孩子是吃了鸡肉的？有些连鸡蛋都没得吃呢，你还要吃鸡肉？你吃了鸡肉我们明年吃什么？总不能因为吃一顿两顿鸡肉来年吃一年的草吧？可是我怎么说妻子都不服气！埋怨了我几十年、怨恨了我几十年！！今后可能还将继续埋怨下去。

我一个人起早贪黑的下地干活，母亲看不过，偶尔也下地和我一起干。尽管她的手臂有些疼痛，这是她年轻时生我们兄弟姐妹坐月子落下的病根。但是母亲有个特点，当别人请她帮忙干活的时候、她从来不会拒绝、她会很卖力地给别人干活，手臂似乎也不痛了，关于母亲的一切，我在《沉淀的记忆》里有过比较详细的记述。

我一个人玩命的干活，自己不觉得累，但是很多人却看不过去了，懂道理的妇女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我，不懂道理的妇女开始在母亲面前挑拨离间。

我没有结婚之前，家里的东西拿进拿出都是母亲一个人操持，母亲的“人缘”非常好！我们家的东西、包括粮食在内，母亲想给谁就给谁、谁要她的任何东西、母亲都不懂得拒绝。在母亲的人生里没有拒绝这个词。

母亲一个人“执政”期间，有的人一年三百六十天，可以有两百天在我们家吃饭，我们家的任何东西都可以随意拿走，母亲还总是笑呵呵的，从来不会板着脸。但是自从妻子操持家务以来，母亲“执政”的权力在不知不觉当中就被剥夺了。

母亲很不高兴、有些人也很不高兴，因为有些人不能干自己的活吃我家的饭了，不能连续三天五天在我们家吃饭了，最多只能偶尔吃那么一顿，妻子损害了一部分人的利益，有人在母亲面前挑拨了，她们说：“你儿媳妇那么讨嫌、又不会种地、嫁过来又没有一针一线的嫁妆，怎么不离婚重新娶一个？”

我知道说这话的是妇女甲和妇女丙，妇女丙在我没有结婚之前，我们家的饭她随便吃、我们家的东西她随便拿。

我们家果树上的果子她随便摘，想带走多少就带走多少，我知道她们家也有很多果树，有桃子、李子、柿子，记得我每次从她们家门前过，当她们家的果树成熟的时候，她总是板着脸，从来没有一丝笑容，我知道她怕我吃她的果子。

但是我发誓虽然我咽着口水，但我从来没有讨过她家的果子吃，也从来没有无缘无故吃过她们家一顿饭。我结婚之后，妇女丙饭也不能随便在我家吃，我家的东西也不能随便拿了。她每次从我们家门前过，她的嘴巴都翘得老高，书上说，这样的嘴巴可以挂一只粪桶。

在她们看来，我娶这样的妻子回家确实是有些傻的，不会干农活、还没有嫁妆。不少人知道，曾经有一个女孩要嫁给我，承诺的嫁妆是三间新瓦房。

还有人给我介绍一个年轻的寡妇，在街上的黄金地段有一栋带门面的楼房，这样的好事在很多男人那里都是求之不得的，可是我却没有同意。

我知道那些人，在他们眼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爱情。他们不知道的是，我和他们完全不一样，在我眼里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不能没有爱情。

妇女丙就“好心”地劝母亲让我跟我妻子离婚，母亲没有明确告诉我是谁让她这样说的，但是我不用问我也知道是谁让母亲这样说的。

我知道母亲从来没有主见，母亲跟人聊天的时候，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随声附和，别人说什么她都赞成甚至是马上将原话重复一遍，因此我知道母亲不会自己有这么大的主意。

我对母亲说，我离婚了去哪里找媳妇？我说我三十五岁都没有结婚，你为我着急过吗？当我看中一个姑娘的时候，要准备发彩礼的时候你能帮我想办法吗？我说你儿媳妇进门虽然没有嫁妆，但是我们也没有给人家一分半文的彩礼呀！母亲说人家那姑娘要给你三间瓦房还不要彩礼你为什么不同意？我说我不喜欢她我为什么要同意？母亲说你就喜欢长得乖的，长得乖能当饭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