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漩涡中的我》第五章第三节
《漩涡中的我》第五章 寻找时机 第三节
“既然已经分开,我就没权利再干涉她的私生活。”吕嫣然的前夫搅着已经凉了的咖啡说,“只是兴伟和淑媛过两天就要回来了,要是让他俩看到他们的母亲,还是······”他叹了口气,“那对两个孩子的打击会多大?我最担心的是兴伟,这孩子从小脾气乖离,又缺失母爱,脾气上来很容易走极端。就是······”
吕嫣然的前夫和吕嫣然相比,苍老许多,头发花白,额头皱纹很深,感觉有五十七八岁的样子。他戴一副老式的近视镜,说话很慢,斟字酌句,像位饱读诗书的老学究。他告诉我,他叫翟东振。
“你是想说,如果我还和她在一起,她的孩子,叫兴伟吧,会动粗是吧?”
“有点这个意思。兴伟有暴力倾向,很可能会伤人。不过,他很有头脑,要是准备用暴力解决问题,会不露声色,暗中下手——他从小就是这样,受害人根本不会知道是他干的。所以我有这方面的顾虑。”
“我不是他们想象的那种人,当我清楚我所扮演的角色有损人格时,就辞职了。”
我的话简单明了,他或许还不知道,他的儿女淑媛给我来过电子邮件,想促使他俩破镜重圆。这不过是试探,看我是否还和吕嫣然在一起,并且还搬出他的儿子兴伟有暴力倾向——有点威胁恐吓的味道。
“你知道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我明白了,他是因为找不到吕嫣然,出于无奈才来找我。可是恒旭公司有人知道,他又打过电话,对方怎么不告诉他呢?
“你应该到恒旭公司去找,说不定有人知道她在哪里。”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自己错了。红钢和钱儒君正在找吕嫣然,公司捂还捂不住,怎么会告诉一个打电话的人呢?除非他说出是吕嫣然的前夫。
于是我又说: “你没说你是谁吧?”
他为难似的摇着头,一脸窘色。
“离婚这么长时间,即使说,也没人知道。再说,这种事怎好意思开口?”说到这里,他低下头,搅动起杯中的咖啡来。
“那你找我是什么意思?”
“想知道她在哪里,孩子们回来后想见她一面。我看出来了,你不是那种人,及时离开是明智的。所以你的话可信。既然不知,那就说一声打扰了。”他起身想告辞,眼睛却盯着我面前的咖啡。
我端起咖啡杯一口气喝完,然后杯子向上一扬。他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开咖啡屋。
走到大街上,仰望天空。时至中午,太阳正当空,燥热异常。路上没什么行人,都在躲避中午的炎热。有个妇女手拉一个四五岁的儿童从我面前经过,她的另一只手举着一把遮阳伞,挡在孩子的头顶。而她自己,却暴露在炙热的阳光下。
看到这一幕,我开始动摇起来。
人心都是肉长的。吕嫣然的一双儿女从美国回来和她见一面,是想促使父母和好如初,而我却准备杀了她,怎么想都有点残忍。紫薇之死的确和她有关,那也只是间接的,并不是直接因素。
我如果真的杀了吕嫣然,她的一双儿女定会悲痛欲绝,想促使父母和好的想法也会变成泡影。可是,紫薇难道就白死了吗?即使不杀了她,也必须给她一个教训,让她永远记住用卑劣的手法达到自己的目的,自己的下场也非常可悲。
我要改变自己的计划,不能杀死吕嫣然,但也要在她身上捅上几刀。这样既能为紫薇报仇,也能消除我身上的怨气。大致的计划不用改,但要在下手的时候掌握好分寸,让她永远记住这个教训。
自从准备这个计划伊始,我的神经可能出了点问题,疑神疑鬼,总觉得身后有双眼睛盯着自己。今天的情景也一样,就在一个小时以前,当我走到和翟东振约定的咖啡屋前,刚想推门,玻璃门上恍恍惚惚映出一个人影。
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正窥视着我。进门后我猛然转身回望,这个人已不知去向。路上仅有几个行人,均步履匆匆,从门前经过。
当我出了咖啡屋往回走时,这种感觉再次出现。这次我没有回头,心想那不过是幻觉。
天气酷热难耐,谁知一出来,又不想回去了。那间租住的斗室也不比外面凉爽多少,没有空调,仅有一个接通电源后哗哗作响的电扇。
我准备再到滨河路溜达溜达,也不希望有什么新发现,散心的因素居多。
下了公交车后我向东走去。在经过恒旭公司门前时没有停留,又继续向东。太阳火辣辣的,我尽可能走在树的阴影下。想起滨河路东面有一个废弃的工厂,院中有几棵高大的梧桐树,遮天蔽日,到那地方躲避午后的酷热,也不失是个好去处。
工厂门前砖砌的门柱还在,而铁质的大门已不翼而飞。门内有几棵不大的女贞树,有一只流浪狗慵懒地趴在树下睡觉。
走动的脚步声惊醒了它,它仰起脸,惊恐地望着我。我又向前走了几步,它猛然起身,一边逃离,一边回头张望。
记得那几棵高大的梧桐树是在第一排厂房的后面,再走十几步拐个弯就能看到。
看见了梧桐树,我却止住了脚步,因为树下停着一辆红色轿车,车身上有几处斑驳,右则还有几道明显的刮痕。
汽车处于启动状态,车窗关得严严的,像是开着空调。这辆车我曾经在恒旭公司楼下见过,开车的是一个很像吕嫣然的女人。
我走进破旧不堪的车间,里面没有设备,一堆堆垃圾随处堆放,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
就在看见这辆车的那天黄昏,网名叫登云观日的qq好友发来信息,说什么吕嫣然经常换车。
车里坐的真是吕嫣然吗?如果真是她,那她和谁在一起?
我顾不得蚊子叮咬,俯身在一个失去窗扇的窗子后,静静地观察。看一眼手表,下午两点多。到了三点钟上班时间,不出意料的话,就能看到吕嫣然和谁在一起。
七八分钟后,车门咔哒响了一声,下来一个人。
我不由瞪大了眼睛,从车上下来的竟然是韦敏书。他下车后又回身把头伸进车内,和车里的人又交谈了几句,才走向大门。他仿佛很警觉,在大门前伫立片刻,继而向西走去。
红色轿车还停在原地,车窗摇下一半,车内飘出淡淡的青烟。
我十分诧异,和吕嫣然接触的十几天里,没见过她吸烟。更确切地说,她不但不吸烟,还极为厌恶吸烟的人。
我曾经目睹,有客人在吕嫣然面前吸烟,她并没有表示什么。不过秘书关月浪会提醒客人“吕总对香烟过敏”之类的话。一般客人听后,都会主动掐灭香烟。
难道是因为近来烦心事太多,她想用吸烟的方式排解忧虑?想到此,我急忙来到那几棵女贞树下,红色轿车出来必然会经过大门,而我正好在大门的西面,能近距离观察车内。
红色轿车开过来,开得很慢,车尾冒出股股浓烟。我已没了顾虑,因为我并不想杀死吕嫣然,让她看到也无所谓。
当轿车经过大门时,我定睛细看,透过贴着深色车膜的车窗,模模糊糊看见开车的确实是吕嫣然。在经过大门的瞬间,她看见了我,却没露出惊异的神色,车也没停下来,缓慢地驶出了大门。
我忽然有种感觉,我认出了她,她却没认出我。
真是一个薄情的女人,才几天时间,竟然把我给忘了。我心里这么想着,坐上了回程的公交车。
明天就是星期六,计划虽说有点变动,然而我必须实施。
换掉那把细长的水果刀,再拿出一个小型水果刀,刀刃两寸左右,如此即使扎在吕嫣然身上,只要不过于用力,也不至于致命。
“人皮面罩”、手套、鞋套,一一准备妥当,只等明天黄昏的到来。
晚十点,忽然到“登云观日”发来的信息:“你今天很辛苦,酷日炎炎,忙了一天吧。”
我正在考虑如何回复,猛然心头涌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个“登云观日”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今天很忙呢?
是不是猜测我在找工作,特意发来这么一条信息呢?
可是又不像,这句话的结尾用的是句号。倘若是猜测的话,结尾用问号才对。正胡乱猜疑之际,又收到一条信息:“明天是星期六,我会及时告知她的去向。要是不出意外,定能如你所愿。”
我心里充满了感激,为了帮我要回工资,“登云观日”定是下了一番工夫。虽说我不知他是谁,无法当面表达谢意,然而可以肯定,他对吕嫣然的行踪也了如指掌。
计划已在心里默演了许多遍,可是一想起明天就是星期六,我是否真有勇气替紫薇报仇哪?
已是午夜时分,不知何处传来阵阵流行歌曲的声音。歌声哀婉凄凉,如诉如涕,不禁想起苏轼的一首词:“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这不正是我此时心情的写照吗?
我下了最后的决心,无论遇到多大困难,我必须给吕嫣然一点颜色看看,让她永远记住这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