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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152章 忏悔者
就在气氛陷入僵持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欢呼声，似乎是餐厅的驻唱歌手到了，因为没多久，就听到楼下传来了熟悉的音乐，驻唱歌手深情的唱道：“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
熟悉的音乐响起，李玲玲和王振发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明显松弛了不少。他们谁都没说话，只是看着对方，刚才的怨恨似乎被回忆冲淡了许多。
毕竟他们也曾年轻过，毕竟都是从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而来，后来再不堪，却也掩盖不了当年的那一丝纯真与美好。
想到这里，王振发叹了一口气：“玲玲，刚才我说的话……你别放心上。你知道我这人一直都是这样……”
李玲玲没说话，但是看着怒气已经消了一些。
“只是当年的事……难不成真的被谁知道了？”王振发皱着眉头道。
“不管是谁知道了，对我们来说都不是好事。这些年……”李玲玲欲言又止。
王振发似乎她想说什么，问道：“你还是休息不好？”
李玲玲沉默不语，过了半晌才低声自嘲的说：“毕竟做了亏心事，自然每天半夜怕鬼敲门。”
听了她的话，王振发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沉重的说：“谁说不是呢……这些年……唉，不提了……其实我之前想过自首的……”他低声呢喃。
谁知李玲玲忽然低吼：“不行！”她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吓了王振发一跳。
“自首？！你疯了吗？！”她几乎是气急败坏，但还是压着声音道：“你和我都是有自己的家庭，现在自首，孩子怎么办？孙子怎么办？其他人要怎么看我们？”
李玲玲说着喘着粗气，像是情绪起伏极大，“你跟我这辈子咬死了一个字都不能说！这件事死无对证！”她用极低的声音说完，随后用颤抖的手握着杯子，哆哆嗦嗦的把水送入口中。
王振发自然知道李玲玲说的没错，如果真的自首，他辛辛苦苦建立的一切都会崩塌，这对他们而言已经不是赎罪与否的问题了，而是世界都会乱了套。
他们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这些年才选择缄默。
祝七月看到宁闻道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她轻轻戳了戳宁闻道的脸，提醒他注意表情。
“我知道。”王振发低声说，他顿了顿，缓缓抬起头看着李玲玲似乎苍老了不少的脸，“这些年我经常会梦到他……”
王振发口中的“他”自然是老宋，而此时一直背对着两人的老宋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表情，他只是默默的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李玲玲双手捧着玻璃杯，垂着眸子不知在发什么呆。
“你呢？”王振发轻声问。
李玲玲像是没听到，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就在王振发以为两人的对话要这样画下句点时，没想到李玲玲忽然开口了。
“我当时除了害怕还是害怕……我能怎么样呢？如果被他揭发了，你和我肯定是难逃一劫！所以我才想着先下手为强……”她低声说。
祝七月听着耳机里传来的声音，只觉得心凉。
“我们没有错……我们只是想自保……”她喃喃道。
“可是他自杀了。”王振发似乎不想再看到李玲玲自欺欺人，一针见血道。
李玲玲身形一震，这似乎戳到了她最不想触碰的话题，可她还是装着强硬的模样说道：“是他自己要那么做……没有人逼他……”
宁闻道的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厌恶表情，他对这种死不悔改的人实在没有什么好脸色，估计老宋在心底期望着两人能够忏悔，可现在看来……宁闻道摇摇头，继续听下去。
王振发似乎想要和面前的李玲玲划清界限，他觉得眼前的人实在有些陌生。只见他忽然伸出手，在头顶一抓，头上的假发顿时脱落。
王振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李玲玲一跳，她看着王振发的光头，觉得眼前的他和当年的情人差的更远了。要不是眉眼间依稀可见几分当年的模样，她都要觉得这个王振发是假的。
“毕业后没两年我的头发就掉光了。”王振发低声说，“后来也没再长出来。我知道，是因为我一直心中有很大的压力，因为当年的事……”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清楚你是什么情况，反正我是这样。但我觉得这样反而我能安心一些，至少我没忘掉过去。”他的声音很小，但是非常坚定与清晰。
李玲玲不说话，她怔怔的看着王振发的光头，过了许久才收回目光。王振发的光头给了她一些冲击，但也让她从刚才的慌乱中重新拾起了情绪，反而让她不得不认真面对这一切。
“你以为我的日子就好过吗？”李玲玲五十多岁的脸上浮现出了难以言喻的痛苦，“我这些年一直失眠，神经衰弱的厉害，一点小事都能让我夜不能寐……年轻时身体还勉强扛得住，可是年纪大起来，各种问题都出来了。”
她长叹一声，随后道：“我去年做了一个大手术，乳腺癌，切了一边。医生说是因为忧思过重，五年熬过去就算好，熬不过去就没了。”她自嘲的笑了笑，“其实我倒希望我熬不过去，因为我活该。”她这次的恶狠狠是对着自己说的。
“咱们两个，年轻时犯的错，这辈子都弥补不了。可是现在我们都有家庭，我没办法认这件事，所以我活该。就算死了我要下地狱，我也认了。”李玲玲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也该下地狱。”
听到这里，老宋忽然站了起来，祝七月与宁闻道看向他，以为他要说话。
“怎么了？”宁闻道低声问。
老宋呆呆的看着前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走吧。”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疲惫过。
祝七月看着老宋，完全可以想象他内心的纠结于悲愤，她忽然站起来，拉着宁闻道说：“我吃饱了，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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