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32章 苏淼
弟弟的到来给爸爸带来了喜悦,但却并没有让生活现状改变多少,反而使张巧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因为妈妈的脾气更大了,她不喜欢弟弟,她经常把弟弟抱到那个关着奶奶的偏房里。
她心想,妈妈一定是想让弟弟被奶奶传染得病,但是弟弟却没有得病,上一秒还在哭泣着蹬着腿的弟弟,被抱进去没一会儿就停止了哭泣。
但是张巧听到自己妈妈在偏房里对着奶奶大呼小叫的,十分凶狠,甚至还听到了奶奶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张巧心里难过极了,她虽然没见过自己的奶奶,但是自己的妈妈这么对待一个生病的老人,让她的心里很不好受。
那种压抑的惨叫,仿佛是被几床湿透的棉被闷住,从胸腔中发出的哀鸣。
张巧很喜欢弟弟,弟弟粉嫩嫩的嘟嘟小脸上,总是笑眯眯的,看见她会伸出小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指,“咯咯咯”地笑。
弟弟再长大一点的时候,已经是个跟屁虫了,会跟在张巧的后面步履蹒跚地跑着,张巧带着他出去溜达,正好碰上了不怎么出门的苏淼姐姐。
她停下脚步,看着那个好似老了好几岁的背影,那次怀孕,苏淼姐姐的孩子没有了,被梁大婶和她丈夫吊在村头的老槐树上抽打了一顿。
苏淼在大学暑假的时候,在打工的地方认识了一个大婶,大婶是厨房的洗碗女工,总是挂着和蔼的笑容,对苏淼很好,尤其在听说苏淼的母亲得了重病,父亲再娶,对她置之不理后,更是像对待亲女儿一样对她。
苏淼很感激大婶对她的付出,饭店里的老板和其他员工总是说她们看起来就像一对亲生母女。
后来苏淼的母亲病情越来越重了,不得不转入icu病房,但是苏淼辛苦打工挣的钱,还远远不够支撑icu病房一天的高额费用。
她走投无路之时,大婶给她介绍了一条出路,大婶说街上开的多家高档会所现在正在招人,老板年轻有为,以苏淼这样的姿色是一定可以进这些高档会所谋得一个不错的职位的,要是还能和老板搭上话,以后就都有出路了。
即便没有碰上老板,以她的姿色谋得的职位,一晚上的工资说不定都可以挣得比苏淼在这饭店里打一个月工的工资还要多。
看着躺在病床上发出痛苦呻吟的母亲,苏淼咬咬牙,当晚找出了自己大学参加活动时买的较为得体大方的裙子,就走进了离家最近的那一家会所。
来面试的漂亮女孩子有好几个,都穿的暴露且紧身的衣服,看到苏淼这略显正式的裙装,脸上都露出不屑的笑容。
“切,土包子。”一个夹着香烟女人和身边的人笑骂道,脸上用劣质的、散发着刺鼻香精味道的化妆品化着浓妆。
苏淼没有穿高跟鞋,矮了一截,抬起眼都是一片露了一半的白花花的肉,她脸上烧的发红,窘迫地低下头不敢再抬头。
“胆子这么小,是怎么敢来这地方面试的?小妹妹,你知道要进来做什么吗?我劝你啊,想要钱还是去老老实实打工,不要来这种地方,要不然,就回去好好读书吧!”
“哈哈哈哈哈!”
但苏淼依旧凭借着自己的良好条件入选上岗了。
她的组长是一个看起来极有气质的女人,烫着一头卷发,身上的香味并不劣质,很高级。
她注意到苏淼微微抽动的鼻子,笑道:“好闻吗?客人送的,香奈儿的香水。”
苏淼不知道什么是香奈儿,受宠若惊地点点头。
大家都喊她丽姐,丽姐走上前,对着苏淼转了几圈,满意地自顾自点头,拿起桌上那瓶昂贵的香水,在空气中喷了几下,把苏淼拉进香水落下的范围里,苏淼被这一瞬间的香味呛得咳嗽起来。
丽姐微笑地搂住她的肩膀:“走,姐以后带着你。”
在丽姐的特殊关照下,苏淼上手的很快,在被客人肆意抚摸的时候,丽姐总是会上前帮忙解围,在她喝醉的时候,也是丽姐一直在身边照顾她。
苏淼赚的钱开始变多了,她工作一晚上拿到小费,睡了几个小时,就爬起来胡乱地收拾一下,就带着钱跑向医院给母亲续上救命钱。
丽姐还邀请她把现在的出租屋给退掉,搬到自己这边来住,还可以省一些房租,她想着母亲的病是离不开医院的,便感激地笑笑,拉着行李箱在这天下班跟着丽姐回家,却在丽姐家的楼下停住了。
“怎么了?”丽姐在前面问。
“丽姐,我拿到第一个月工资了,我请你吃顿饭吧,你还给我房子住,我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了。”
丽姐愣了愣,眼里似是有异样的情绪,随即又回过了神,看出她的经济条件窘迫,还笑着说路边随便吃碗面就好,不需要花太多钱。
但苏淼不依,还是请丽姐走进了在她家楼下的火锅店,她知道,丽姐很喜欢吃很辣很辣的火锅。
丽姐很开心,叫了一箱啤酒,她一边开酒,一边对着苏淼眨眼:“你请姐吃饭,姐请你喝酒!”
苏淼看着丽姐似乎很高兴,她从没在丽姐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轻松的真实的笑容,平时的丽姐为了讨客人开心,脸上的笑容熟练中带着勉强,娇媚中带着心酸。
苏淼喝了很多酒,迷迷糊糊的时候她想:丽姐一定也是跟自己一样有很多苦衷的吧。
丽姐注意到苏淼倒了,嘻嘻哈哈地笑着拍苏淼的背,喊苏淼起来继续喝,苏淼视线中的丽姐已经长出了两个头,她渐渐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失去了意识。
她是被一阵颠簸颠醒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脏兮兮的货车厢里,四周摆着很多木箱子,上面写着“海鲜”,整个车厢散发着腥臭无比的味道,身边还躺着几个女孩,她们一动不动的,好像在昏迷中。
苏淼慌了,为什么自己会在这个地方,丽姐,丽姐呢?
她四下寻找,却没有看到丽姐的身影, 车子持续颠簸着,她心里开始有不妙的预感。
等车子停下,货车的大门被打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把她给拽了出来,她惊恐地挣扎着,质问男人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男人并不搭理她,只是单手轻轻一扣,就扣住了她两只细瘦的手腕,提着她,像提着一只老母鸡。
苏淼这才注意到四周,自己好像在一个山上,前面有一个木门,木门旁边立着一块石头,刻写着黄高村三个红字。
一个妇人和一个看着就邋遢丑陋的男人站在村口等候着,她被甩到地上,摔在两人面前。
“唉哟唉哟,轻点小哥,花了钱买的撒!”
妇人心疼地出声,蹲下身,把苏淼埋下去的脸扭过来,对着左看右看,眉开眼笑地道:“不错,不错,姨这次弄得是好货色,儿你看看,不枉花的这六万块钱,足足比黄疯子家多了两倍,就是不一样!”
苏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拐卖了。
她趁老妇人起身去掏钱的时候,爬到那个送她来的男人脚边,死死抱住男人的腿,声音都在发抖:“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把我扔在这里,你要多少钱,多少钱我都双倍给你好不好?我还有个生病的妈妈等着我去照顾她,我不能在这里,你不能把我就这样丢在这里。”
男人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使劲儿从她怀里朝外拔出自己腿:“就你?给老子钱?徐丽丽是你的组长吧?能来做女表子生意的,手头能有几个钱,你以为你是大小姐呢?我呸!唬老子?”
苏淼的大脑一阵轰鸣,徐丽丽……丽姐……
收了钱往车的方向走的男人,对着呆若木鸡坐在原地的女人,终是告诉了她那个残酷的真相。
“这笔单子,丽姐可以从中间人手上分得一万多,小姑娘,下辈子遇人长点心眼吧,这辈子,你就在这里好好过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