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弟弟(1/1)

首发：~第31章 弟弟

张巧在阴暗潮湿的柴房里已经被关了好多天了，她没有吃上一口饭，饿的浑身都没有力气，在她的身上有密密麻麻的遍布全身的青紫痕迹。

“吱呀——”柴房的门被打开了，她睁开视线模糊的双眼，看见站在柴房门口的，是自己称之为妈妈的王英梅，此刻她正双手叉着腰，脸上挂着嫌恶的表情：“滚出来！别在里面装死！”

张巧因为浑身无力，加上只是轻微地动了一下身体，从伤痕处传来的疼痛就席卷了她的全身，她闷哼了一声，手脚并用地往柴房外面爬去。

只差一点了，还差一点，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在张巧即将要爬出柴房的门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被狠狠地踹了一脚，她“啊”地一声，脸部重重地磕在了水泥地上，稚嫩的小脸蛋被磨破了一层皮，往外渗着血。

“啧！”身后传来王英梅不满的哼声，她像只小鸡一样，被拎了起来，狠狠地甩到了石阶下方，她躺在地上不能动了，浑身的骨骼都像是被拖拉机碾过一般疼痛。

“姐姐！”张小东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用自己的小手把躺在地上痛的哼不出声的张巧的头抱了起来，死死地护在自己的怀里，稚嫩的脸上全是怨毒的神色紧紧盯着王英梅。

看到张小东这样的表情，王英梅的怒火直冲天灵盖，她嘴里骂着：“去你吗的，小兔崽子，你瞪着眼睛在看谁呢？”一边走进柴房，抄起一根木头，就要向张小东砸去。

这时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从猪圈中猛地站起身来，她的脖子被一条很粗的链子锁着，她的活动范围也仅限于那个猪圈，女人爬到猪圈的门口，使劲地把头往外拱，链子在她的脖子间狠狠地勒着，她的脖子已经因窒息有些发红。

她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大叫着：“王英梅！你个狗娘们！有啥事你冲着我来！你欺负两个小娃娃算什么东西！”

王英梅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她提着手中的木棍，眼神闪着恶毒的寒光，转变了方向，朝着那个猪圈中的女人走去。

女人似乎也被这怨毒的目光刺的浑身一个激灵，她随即癫狂地笑着，往猪圈里缩进去，王英梅提着木棍不依不饶地踏进猪圈。

张巧躺在弟弟的怀里，感受到弟弟因为恐惧而收紧的双臂，耳畔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和木棍咯在骨头上的声音。

她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不要打，妈妈……”

自张巧小时候，自己在家里就一直不受待见，自己还是个小娃娃的时候，就经常吃不饱穿不暖。

她的妈妈王英梅是一个凶狠的女人，对待自己的丈夫，也都是十分强势的态度，她的爸爸，是一个外表看着挺老实的庄稼汉，爱好喝点小酒，在家里总是低着头，不去管任何事情。

每当自己被妈妈无缘无故打骂的时候，她感受着雨点般的拳头在自己身上混乱地落着，歇斯底里地哭喊着看着自己的爸爸，但是爸爸总是不肯给她一个正眼，在屋里坐在椅子上，听着她惨烈的哭嚎，就着一壶酒，一盘子花生，开着黑白老式的电视机，开的很大声，嘴里跟着哼唱黄梅戏的曲调。

她在家里总是很沉默，别的孩子每天都快快乐乐地在田埂上奔跑，三三两两一起嬉戏打闹，但是自己却不能融入进去，她一出门，就感觉到有无数人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她看不懂他们的视线是什么意思，但透着的并不是友好。

那些孩子看到自己，也都是交头接耳一番，然后跑开，她也很想上前问问他们到底在说自己什么，但是身边的妈妈在这个时候，总是用手拉住自己的小臂，狠狠地一捏一拽，就把她拽走了。

如果她的视线多停留了一会，或者跟上的脚步慢了一些，回到家就会被妈妈甩上几个大巴掌，打的耳朵嗡嗡响。

她隐隐约约有听到村子里的人说过自己是野种，她后来在那些孩子们中，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孩子的口中听说了什么叫野种，她觉得很迷惑，自己是爸爸妈妈生的，为什么说自己是野种呢？

后来，家里添了一个弟弟，可以看出爸爸很高兴，但是妈妈的心情却不是很好，她好像对于这个弟弟的到来并不高兴。

她却躲在门后，眼睛直直地望着放在炕上的弟弟，她不知道这个弟弟是哪里来的，妈妈的肚子明明并不像隔壁的那个姐姐一样变大，为什么就会有弟弟呢？

她的隔壁是梁大婶的家，梁大婶有个儿媳妇，长得水灵漂亮的，名字叫苏淼，苏淼是一年前才嫁到村子里来的，张巧总觉得她的身上有一股和村里的人不一样的气质，她的皮肤特别的白，穿的衣服也是自己没有见过的样式。

她经常呆呆地坐在门槛上，见到自己路过，瘦削的脸上会露出一丝笑容，把她招过去，心疼地看着她手臂上的伤痕，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袋子，倒出一颗糖递给她。

糖甜滋滋的特别好吃，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个东西，在她的心里，苏淼就像爸爸看的电视机里说的天上下凡的仙女一样好看，那这东西，一定是仙女的东西。

有一天，她听见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妈妈去开门，梁大婶在门外焦急地说道：“英梅，你问问你家男人，早上去地里的时候有没有看见我儿媳妇？”

爸爸也走了出去：“没有啊，梁大婶，怎么了？苏淼跑了？”

她不解：苏淼姐姐为什么要跑？

梁大婶一拍大腿，转身就走，在家里吃晚饭的时候，她照例只能蹲在门口吃发硬发冷的馒头，就看到苏淼被梁大婶的儿子，还有几个村里的男人围着走来，她的头低着，后脖颈被梁大婶的儿子捏住，脚步有些凌乱，身上沾满了泥土。

后来，她有好一阵子没有见到苏淼了。

但她经常听到隔壁传来苏淼的哭喊声和求救声，她偷偷地爬上院子的墙头，朝着梁大婶家里看去，发现苏淼的声音是从一个小偏房里传来的，原来苏淼姐姐被关在偏方里了，梁大婶一直说她病了，她这么哭喊着，是不是很难受？

她想着，又回头看了看自己家里的一个偏房，自记事起，那里也一直都是关着门，她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她有了一个荒谬的想法：会不会那里也像梁大婶家里一样，关着一个人？

她跳下墙头，就偷偷摸摸地往偏房走去，想要一看究竟，门突然开了，爸爸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她的时候，爸爸的脸上明显一僵。

“你在这里干什么？”爸爸高声问道。

妈妈听着声音来了，二话不说，就几个巴掌招呼在了她的头上，她哇哇地哭了起来，但这次妈妈并没有打几下就停手了，爸爸从裤腰带上解下一根皮带，妈妈接过去，狠狠地抽打在她的身上，她疼得在地上翻滚着、吼叫着，声音令人寒颤。

她听到偏房里传来什么落在地上的声音，爸爸就转身进去关上了门，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这次被打之后，她病了好几天，期间爸爸来看过她一次，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告诉她，以后不许再靠近那个偏房，还说里面住着病重的奶奶，喊她不要去打扰。

自此之后她都离那个偏房远远的，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再见到苏淼的时候，苏淼的身上已经换上了粗布的衣裳，神情更加呆滞地坐在门槛上，她看看四下无人，才敢偷偷地靠近，苏淼回神看到她来了，习惯性的伸手去摸口袋，但随即又抱歉地笑了笑。

“对不起啊巧巧，糖果没有了。”

张巧轻轻摇头，她注意到苏淼的肚子有点微微的隆起，她好奇地伸出手指问道：“苏淼姐姐，你是中午吃太多了吗？”

苏淼苦涩地笑了：“不是的，这是要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

张巧才知道，这就是怀孕，怀孕是要生小弟弟或者小妹妹的，自己也是妈妈怀孕生下来的。

但这时候看着弟弟的她却是满腹疑问，妈妈的身材不算胖，肚子一直都是平坦的，妈妈的肚子既然没有鼓起来，为什么会有小弟弟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