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封三娘来信(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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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黄莺莺站在柜台后翻着寥寥几页的账本，这些她一遍看过去，口算都能知道最近的营业有多少，并且看出后一天比前一天少了几成。

“小掌柜，郡府那边送来了信。”潘小安把一封密封的信放到柜台上，“人等在外面，要带回信回去。”

“这么着急？”黄莺莺看了眼信封上的名字，署名是一个封字。这还是封三娘嫁人后第一次来信，抱着好奇，她拆开了信件。

信只有半页，黄莺莺看了之后只觉得背脊发寒，心里生出许多担心。封三娘病了，而且病得十分严。这病很蹊跷，封三娘不是一般的柔弱女子，如果仅仅是生病，为什么不直接找大夫，就她那时常念叨的郎君，想必也能给她找极好的名医……为什么要给自己写信呢？

不，与其说这是一封信，倒不如说更像一封遗书，一封将她剩下的身家全部交给自己的遗书。因为在信里，她看似伤春悲秋地提到了七里庄和酒楼的地契都藏在了黄莺莺现在住的院子的桃树下，还说自己年纪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要着急。

自己时间还很多，那封三娘呢？

黄莺莺合上信纸，斟酌了半晌，让潘小安将送信的人叫了进来。

送信来的小厮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畏畏缩缩地进了酒楼雅间，便朝黄莺莺行礼，“小的来福见过表小姐，表小姐万福金安。”

雅间里的人同时都是一愣，黄莺莺知道应该是封三娘介绍自己的时候用了自己是她姐妹的女儿的这个身份，当即也没多说什么，直接问道，“这封信是我封姨亲手给你的？”

小厮来福低眉顺眼地站着，“不是，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玥儿姐姐给的，让我路上不能耽搁，马上送来给您。”

“你没见过封姨？”

“小的是中门的奴仆，不曾见过内院夫人，”来福长相普通，看起来像是个老实的青年。

黄莺莺看着眼前的小厮，在对方紧张的神情中问，“你们宋府府里如今是哪位夫人执掌中馈？”

来福卑微的神色有瞬间畏惧，犹豫着回答道，“是……杜姨娘。”

“杜姨娘？”黄莺莺心里奇怪，可马上想到一个人，“可是上次跟着你们大爷来接我封姨的那个妾室？”

来福点头，黄莺莺还没说话，旁边的潘小安先是冷笑了一声，“堂堂的宋府居然让个姨娘当家，是不是我们东家还要看她脸色过活？”

“这不敢，夫人是大爷正经娶进门的继室，当然不需要听杜姨娘的话！”来福这下回答得倒是极快，说完有些心虚地低头。

看到这里，黄莺莺就明白了七八分，想必那杜姨娘在宋府里经营多年，这些下人早就被驯服了。

潘小安十分不忿，对那来福又是一番冷嘲热讽，后者反驳了两句，他差点就要动手打起来。

黄莺莺清了清喉咙，“小安，带这位来福先去后院，明日我们一起去看看封姨。”

“表小姐，小的还要回去复命，怕是无法……”

“走，怎么，难道要我叫人来请你？”潘小安对黄莺莺决定去看封三娘的决定很满意，若是这时候她不去，那东家怕是会遭受许多磨难。

黄莺莺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轻松，要知道那可是公主下嫁的宋家，就算公主不在宋府里住，那样的门第本来也该是她这种村姑一辈子都够不上的。

这跟妄自菲薄没有关系，而是实实在在的阶级差距。宋府可不是宋明玉那样好说话，搞不好就能直接让自己有去无回。

可这一趟必须去，如果封三娘真的遇到了危险，最好的结果大概是全须全尾地把人带回来，最坏的……不用想，没有意义。

安排好了店里接下来两天的事情，黄莺莺刚要离开，潘小安拦住了她，说要第二天跟他一起去宋府。黄莺莺正需要一个车夫，就算他不去，也是要找别人的。

“还有一件事，”潘小安指了指坐在大厅角落里的人，“那位您打算如何处置？”

那正是十几天来，天天去衙门询问无果的黄富贵。据他自己说，他还去过卓卓府，不仅没见到卓小姐，还被守门的两个狗腿子撵了半条街，当真是丢人至极。如今询问不到结果，这大哥便日日跟车来城里，然后就在祥云来白吃白喝，黄莺莺也不能把人丢出去，一时间很是头痛。

“这件事等回来再处理吧，”她要赶去跟宋明玉联系，最近这位少爷不在山阳县，只能去钱庄送信。

钱庄的掌柜也没给个准话，只说会尽快给宋明玉传信，

黄莺莺离开后，钱庄掌柜直接进了仓库，就看到了宋明玉本人就在这里。

“东家，”掌柜将黄莺莺的话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如同进来的时一样退了出去。

“这么快就出事？”

一排排巨大的实木架子占满了仓库，在架子的阴影里，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质疑。

宋明玉手里拿了一条红珊瑚手串，一颗颗火红的珠子在不甚明亮的灯光里映出莹润的光泽，颜色深深浅浅地形成了天然的纹路，一看就价值不菲。

“宋府后宅乱成那样，加上那个宠妾灭妻的糊涂大哥，封三娘出事才是正常的，”宋明玉手指摩挲着手串，目光深沉却完全不在那红珊瑚之上，“当年她们连母亲都敢暗算，如今不过是个毫无根基的娘子，如何能镇住那一帮妖魔鬼怪？”

那声音笑了一声，似乎早已经预料到封三娘如今的处境，“您打算如何做？”

“现在还不是时候，”宋明杰叹了口气，“我那大哥还有些利用价值，就让他先帮我好好管着宋家那一帮人吧。你去吧，帮帮那丫头。”

那声音应了，便没了动静。

第二日，黄莺莺一早起床还是那副平常打扮，只是腰间多塞了几张银票，马车里放了许多礼物。

“哎哎哎……你今天不能坐车！”潘小安制止了要跟着黄莺莺上车的黄富贵，后者一脸没睡醒的模样，问，“咋了？你还敢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