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2章巨珍劫案(2)
韩山道:“那么容在下再问一个问题。牛总镖头用这个移花接木之计来迷惑敌人就好比演戏,要演得逼真些才会使人相信。所以盒中的金银珠宝虽是假的,却也需要晶莹剔透、光辉灿烂些,能够以假乱真,不致于让人一眼就看出破绽才行,不知是也不是?”
牛代棠一时未反应过来,顺着韩山的话头点着头道:“这个当然。说实话这移花接木之计牛某早就考虑过了,这次虽是第一次使用,但那些赝品珠宝却是当初牛某特意搜集出来,又经高手匠人加工修饰做好备用。纵是鉴定珠宝的行家也经细审一番方可辨识真伪,这一点牛某还曾找人试过。至于常人那更不消提了,他们根本就不会看出这些是不值钱的假货。”
“既然如此,请容在下问最后一个问题。”韩山眨着眼道,“为什么劫镖的那和尚只瞟了一眼就看出这些是不值钱的假货?”
牛代棠一呆,道:“这……”
“这什么这?”杜爱国笑道,“有三条理由可以解释这个问题:第一,那和尚长了一双可以隔墙望物、明辨真假的鬼眼;第二,那和尚没长鬼眼,但根本就是个可以洞悉一切的神仙。不过依我看来,这和尚既未长鬼眼,更不是什么神仙,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这和尚对你们此趟所保之镖十分熟悉,并且也深知七巧莲花灯是什么样子,所以才会在看到箱中的珠宝后就知这些并非你们所保之镖。甚至于,这和尚事先就知道箱中的财宝是假的,而决非真正的镖物!”
牛代棠想通之后,激动得一下站了起来,道,“各位少侠果然是眼光犀利,心细如发,一下便看到了这破绽所在。牛某实是蠢笨之极,这么长时间竟一直未想透这一点。”
杜爱国笑道:“其实我也是在二加一说起时才想到的,所以论及牛总镖头的夸奖,加在二加一身上也罢,若连我也一起算上,我可是实不敢当。”
韩山微微一笑,道:“事情发生在牛总镖头身上,牛总镖头难免有些当局者迷;韩山也并不是十分聪明,只不过旁观者清罢了。”
朱攀登不由道:“说什么旁观者清,牛总镖头已经站起这么长时间,你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可你有过任何表示么?”他转首又向牛代棠道:“牛总镖头不必如此,咱们坐下慢讲不迟。”
牛代棠一笑,坐下接着刚才道:“也许牛某确如韩少侠所说当局者迷了,如果那和尚事先已知道盒中所装并非真的宝物,为何还要一一查看五个盒子空费力气徒劳一场呢?”
岳海涛道:“如果他事先就已知道盒中所装并非真的宝物,他这样做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一点,以此来迷人耳目掩饰自己。”
牛代棠悟清后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岳少侠言之是极。”
“看样子在座的当数我岳海涛最为老实了。”岳海涛略有得色,道,“有一就是一,有二就是二,决不凭空乱添三四五,哪像爱国那般耍假的玩虚的,说个理由先列一二三。人人都听得出来他所列的头两条简直就是废话虚话闹耍话,空话套话讨嫌话,不如不说还像话,说了只会闹笑话。看我所言当算是真话直话大实话,好话正话良心话,说话算话就是话,掏心挖肺就这话!”
众人听了一起哈哈大笑,杜爱国道:“我玩虚的你吹牛,同样都是瞎胡诌。咱们两个一相比,我还不胜你这牛!”
闻言众人笑得更盛,嘻嘻哈哈半晌方渐渐停下。
韩山见牛代棠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有数却并不点破,只是问道:“牛总镖头在想什么?”
牛代棠道:“牛某在想,那和尚是从何处知道我等所保的乃是七巧莲花灯的呢?”
“这并不算难。”王会志道,“首先他可以通过跟踪贵镖队从而查探出你们此行的真正目的。其次他可以从知情人口中了解到这一情况,懂不懂?”
牛代棠想了想,肯定地道:“那和尚决不可能通过跟踪牛某等弄清了我们所保的乃是七巧莲花灯的。”
韩山道:“请牛总镖头讲一下你的想法。”
牛代棠道:“不管别的镖局是否如此,飞鹤镖局却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在行镖途中切莫谈论一切和镖物有关的事情,以防隔墙有耳,这是一点原因。另外我们背上所负的木盒中装的东西非但外表如真的珠宝,就连重量也和真的珠宝一样,所以外人休想从马匹的足迹痕印、镖师的负重之态等情况上看出我等所负的乃是假物。第三,我们对身上所背的假珠劣玉既未表现出丝毫大意,也没有任何做作之假,一如既往就如这正是真的镖物般。基于这些,牛某认为无论谁,都不可能通过我等的表现探出我们所保的镖物并非我们身上所负的东西而是另有它物。”
李永军等思索着牛代棠的话,一个个都觉得确实找不出什么破绽以及反驳的理由。
韩山轻轻点头道:“如此甚好。”
那边的司空华奇道:“牛总镖头这样说,可算是这一条线索已经断了,为什么线索断了反而好呢?”
韩山微笑道:“如果每一条线索都必须通过调查才能知道有无用处的话,咱们一一排查下去,既费事费力又费时间。现在牛总镖头能用真赁实据十分肯定地证明在下兄弟所作的假想不能成立,岂非缩小了需要调查的范围?这样一来,查起来自相对容易一些。司空先生,你说是么?”
司空华连声道:“正是,正是。”
崔存克笑道:“在下和司空大哥都是极愚钝之人,自比不上诸位少侠聪明。”
韩山听了不由一笑,道:“用贬低自己的办法来赞美别人,并不算一种很好的夸奖方式,却是一种很好的恭维方式。不过在下却深知崔先生刚才是在夸奖而不是恭维,所以话虽有些刺耳,却不必怀疑先生的诚心。既然是受人夸奖,自不能坦然而受,自谦两句是避免不了的。那么就在解释之后请容在下说一声:谬赞!”
众人都忍俊不禁,崔存克叹道:“听了韩少侠的话,在下有心再说些什么,却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了。”说完,和李永军、韩山等相视而笑。
笑毕,朱攀登向韩山道:“按你说的那样,范围越小,查起来岂非越容易?”
韩山听了这一句话已知其意,道:“正是这样。”
朱攀登道:“倘若排除到只剩下两三条线索,而我们顺着这些线索往下查,查到最后或只查到中途就发现线索是错的又该如何?”
韩山望着朱攀登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道:“只要我们没有遗漏掉其它线索,也敢肯定那些排除掉的线索没有出错,就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不过万事都不是绝对的,倘若查到中途发现咱们所掌握的线索真是错的……”
朱攀登道:“那该如何?”
韩山一笑,道:“自然应该好好想想看是否有线索遗漏掉了,或者再鉴定一下以前排除掉的线索有没有出错。”
“我惊呆了!”朱攀登瞪眼道,“废话!”
韩山道:“这一句却就不是废话了:既然一切迹象都显示那和尚不可能通过跟踪镖队从而查探出牛总镖头一行所保的乃七巧莲花灯,那么这一点就暂先放过一旁。”
“暂先”在这里的意思自然就是以后那些调查的线索一旦发现全是错的,便将现在已排除掉的这一条重新拿出来好好审视一下看是否有所遗漏或者在推测时出了错误。
牛代棠道:“现在看来,那和尚之所以能够知道我们所保的乃是七巧莲花灯,只能从知情者口中了解到这一情况了?”
韩山道:“事情恐怕正如牛总镖头所说。”
牛代棠思索着道:“难道问题出在我镖局中人身上?”
韩山道:“当然,这样说并不代表一定是知情者故意露出声讯让人劫镖,也可能是他们中的一位无意中说了出来让人听了去,那人心生歹意,或者本身就有劫镖之能力或者找了个有劫镖能力的将镖劫去。”
牛代棠听了未有何表示,只是沉思不语。
朱攀登向牛代棠道:“先不论别人,单是贵局中人,知道此次走镖所保的乃是七巧莲花灯之人就有不少吧?”
牛代棠放下心中所想,叹了口气道:“除了此次走镖的都知道外,镖局中更有不少人也了解这一点。”
韩山忽问道:“刚才听牛总镖头之言,那七巧莲花灯是在陈宜先镖师所骑那马的马鞍里藏着?”
牛代棠闻言心中不禁一酸,道:“正是。这个人一向遇事镇定,办事仔细。我在想到那移花接木之计后,就决定让他来护这七巧莲花灯,所以就将灯放在了他所骑的那匹马的马鞍中,并将这一件事对他讲了个清楚。可谁又能料想这竟然是他最后一次走镖了!”
韩山道:“这么说,陈宜先镖师也知道这一移花接木之计了?”
牛代棠面色沉重,轻轻点了一下头。
韩山想了想,道:“陈镖师已在和劫宝之僧的交手中被击毙,在下想问,陈镖师是被那和尚一招击毙呢,还是因伤势过重虽未当场亡命但不久后便身故了?他在临死前可有什么奇怪的表现,或者留下有什么遗言么?”
牛代棠虽不懂韩山为何这样相询,还是思索着道:“陈镖师也可说是被那和尚一招击毙的。他连中三掌,掌掌皆击在胸口要害,在停手后杨柳二镖师去查看时,他已然没有气息了。虽说死于非命,不过并未听杨柳二人说起有什么奇怪之处,而陈镖师亦未留下有遗言。”
韩山又问道:“除了总镖头和陈镖师外,还有谁知道此计呢?”
牛代棠道:“在出镖前一晚,牛某还将这一计告诉了雇主叶大总管,想万一有点儿什么事,他也可以帮忙掩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