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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212章 吴王之争
连日以来,陈荣谷访查了好几处不同的船户,又亲自去桥上观望了几天,留神桥底下经过的船只,又仔细观察了周边的地势,最后得出个结论来:若说陈留桥桥墩密,涨水的时候,确实有可能撞毁行船。但是若重新挪回去,只能比现在的情况更糟!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有船户提出来这么个办法:就在旧桥的位置上,建起一道堤坝来,把河水分出去一半,流去大河,那么这桥就不用移了,花钱还少些。
当下陈荣谷回去后,便就把结论往上面报了。因不知陈留县知县杜衍那个厮,跟开封府府尹的交情如何,陈留那边的情形,陈荣谷没敢全都说,只说这桥不用移,只需要加建座堤坝就可以。
王尧臣听见说移桥没必要,立刻命户部判官慎钺写了个详情的回复说,开封府移桥这个提议,三司使不准,已经派人察访了,根本这桥就不用移。
本来已决定好的事儿,让王尧臣那厮中途给拦下,开封府吴育就不干了:合着他三司使就顾大局、他们的人就能尽职尽责、为国分忧;开封府这边人就不行,都是些玩忽职守的东西,去了也白去!吴府尹咽不下这口气,立刻上书与赵官家说,移桥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他王尧臣因为图省事儿,不愿意拨钱,故意阻扰。
因开封府与三司使有了争执,赵官家为了将事情查明白,派出个监察御史王砺来,让王砺亲自去陈留走一趟,好好查一查这件事儿。
既蒙赵官家亲自派遣,王砺随即带上了人马,亲自往陈留查问去了。按照户部慎钺的行文说,陈留许多的百姓说,土桥在如今的这个位置上,全不妨碍,没有撞桥这回事儿。
因这个话儿,王砺到了陈留以后,遂就去桥下附近察访。到这一次,陈留县这边的舆情,与之前就完全两样了。据附近姓卢的财主说,他本人以及周边赁他房的商户,对移桥这件事儿没意见,完全遵从上面的安排。
然后问及其他的人,本处船工行当的行头黄奇景,亲口回复御史王砺,说陈留这一处水运,年年涨水时年年撞,这桥早就应该移了。只是害怕上面不允,也没人敢提。幸而上面发现了此事,众人终于熬出来头了!
既然本处的乡绅、行老意见都一致,只要问过了船户、纤户,那么这件事情就可以定妥。监察御史王砺这边,就可以向赵官家回复了。
暂且不说王砺那头。船户们这边,之前因移桥这件事儿,知县杜衍和开封府两家,全都已经同意了。本来已不抱什么希望,众人都已经死心了。
谁知道情势突然有变:突然传了个消息说,上面又派了王姓的大官过来了,一个叫什么“监察御史”的官儿,专门问移桥这件事儿。众人又有希望说,既然官家派人来查,这桥还真有可能不移!
虽然坊间有句话说:“民不与官斗”,这么仔细想一想:平时省吃俭用的,不容易攒了半辈子的钱,这么一下子全折进去,谁又甘心!只要仍有一丝的机会,众人就得牢牢地抓住,不能让机会白白跑了!
如今这大官已到了陈留,专门去问了卢员外,还有其他的几个乡绅。卢员外他们,害怕衙门的势力,实话儿根本没敢说。到了行头黄奇景这里,那个马屁精惯会讨好儿,说话自然是向着他们。
据说还有一次机会,那个大官要来访船户、纤夫。好不容易得这个机会,众人不比那两个软蛋,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如今正有冤没处诉呢,只要来问,众人不但要说话,而且连同之前的旧账,都要在王相公跟前好好说道说道呢。
众人摩拳擦掌的,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这儿一堆儿,那一撮的,全都是商量这件事儿。酒肆里人也是满满的,都在一块儿出主意,准备要好好告一状呢。谁知道事情突然有变:早晨的时候,黄行头突然派人来捎话儿说,明晨叫大家都停下工,出门暂时也别走了,去他家一块儿商议件事儿,有要紧话说。
这时候把众人都召集起来,必然是有关移桥的了。听见他唤,众人相互都议论道:“姓黄的明天叫咱们过去,莫不是知道了众人要上诉?这厮肯定没什么好屁!咱们明天还过去么?”
回他的道:“十有八九是这样!姓黄的一向是官府的腿子,主人遭难,他不赶紧得搭救么!他明天肯定出一份文书,船工、纤夫都不准上告,去了的都得摁手印。哪个再闹,以后还想在陈留混,行里面给你穿小鞋,有了好事儿也轮不到你。”
因这个话儿,有的干脆豁出去道:“不就是一个行老么!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儿,我偏不怕!大不了老爷离了这陈留。凭咱一身的本事,到哪个水上不挣一碗饭吃!他愈这样,倒愈是怕了,老爷还干脆争到底了!”跟着的道:“明天到底是什么情形,咱们还真得去看看了!嘴又没长在他身上,说什么话,他还能派人来给咱堵上?!”
第二天众人真停了工,三五成群的就出发了。有走着来的,也有赶着牲口来的,也有坐船过来的,陆续都到了,做一堆儿聚在奇景的家里。眼看着差不多人到齐了,行老奇景便开始发话。听他开言,果然是警告大家说,对于移桥这件事儿,上官们过来问的时候,需要谨慎,话儿都不许胡乱说。
黄行头这话儿一出口,人群里立刻就闹将起来。一个立刻站出来说道:“让俺们不闹,起码你得给一条活路!他们要移桥,难道桥底下的这些房子,能不拆么?就算赔钱,一家一户他赔多少?够俺们重新盖的么?”
还有人跟着继续问:“他这一挪,起码得耽误俺半年的工。俺们的工钱不跟他算了,起码他们赔的钱,不能让俺们没了住处!衙门里面那些人,在钱的事儿上含糊不清的,就哄了俺们先签字画押,然后他们就不管了,谁敢信他!”
因有人问疑,黄行头遂就保证道:“诸位叔伯兄弟们,大家都在陈留县住着,都在这河上讨生活,命好命坏全都在一起,谁还能故意坑害你!即便你们信不过我,后面还有杜知县做主,作为陈留的土人,你也该信任陈留县知县!就算杜知县官职小,上面还有开封府撑腰,府尹你总得信得过!”
不说这个倒也罢了,一听见这个,众人登时心凉了半截:若说开封府怎么样,众人还不是太知道。若说陈留县杜知县,本县知道他的人,还真不算少!那东西表面上装成个好人的模样,县里面王押司和黄班头做那些坏事,不都是这厮指使的么!
因这个话儿,人群里老于头开口道:“老汉在河上几十年,当初我使船的时候,你小子还在吃奶呢!别以为众人抬举你,让你做了这个行头,你姓黄的就能猖狂起来,就有本事拿捏人了。只管跟着他们走,早晚有你后悔的!”
因老于头带头,有人立刻便跟着质问:“黄行老,我听说王押司昨夜去了你家,抬了两箱沉甸甸的东西,这事儿都有人看见了。如今趁着众人都在,你自己说说,把俺们卖了多少钱?”突然听见了这个消息,立刻好几个都跟着起哄,叫黄奇景好好说一说。
众人的言语,把黄行头气得满脸通红,良久嘴里面骂一句道:“你们这些人不知道好歹,有我替你们通个话,两边起码还可以说合。衙门要拆桥,就算一文钱不赔你,又能怎地?这件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老爷干脆不管了!”
因黄奇景急了,有几人随即便评价道:“看看,咱们都没有说什么,忠犬便急着护主呢!也不知吃了多少的骨头,舍不得扔了,嚼着是香!”
眼下的情势实在不好:船工、纤户处说不通,反而认黄行头是个坏的。不怀好意的一起哄,行头黄奇景被骂的不轻,心已经凉了,于是便彻底倒向了县衙,不跟船工们一头了。
船户和纤夫这些人,指望不上黄行头帮忙,要想这一仗能打胜,只能是自己想办法。为此上众人一合计,全都聚去了老于头家里,大家商议这件事儿。
说话的时候,有一个突然想起来道:“早前的时候,不是说东面的小唐为了上告,专门筹钱去了东京?如今这事儿怎样了?”
来的人里面,因小唐的兄弟顺子也在,知道的忙低声告诉他道:“小唐他们白跑了一趟,半路上被几个骗子给骗了,快休再提!”还有人详细地告诉道:“当初凑了二十两银子,谁知道他们去了东京,到了开封府一打听,这案子得拖一个月,才能递上。到那个时候,恐怕只剩下桥墩了!”
听见的道:“去开封府不济事,他们跟陈留县是一条藤,怎么可能帮咱们!怎么不去问别的门路?”回话的道:“怎么没去?中途遇到了好几个,说是能帮忙找门路,谁知道全都是些骗子,二十两银子都骗没了。幸好陈留离东京近,他们饿着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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