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稻草(2/3)

首发：~第32章 稻草

时逾下意识地咬了一下唇，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怀抱怎样的心情。他深呼吸，仍然坚持看下去。到《云端飞行》正式开拍的时候，庄褚的口吻却又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六月九日，晴。时逾问我的纹身。他好像很在意。”

这是他们拍定妆照的那天。这同样也是庄褚第一次写“时逾”这个名字，而不是用“桑夷”来指代。

庄褚果然发现了时逾对自己手腕的过分关注，而且那不是好奇的成分，反倒更接近于某种“在意”。在意它背后的故事，在意它主人的经历与苦痛。

这种感觉不应该来自于桑夷。庄褚不能对此视而不见，他说：“他望着我流泪的时候，我只觉得茫然和痛苦，却不知道这些感情为何而来。”

六月十三日，晴。

林小舟说我和桑夷的反应很好。

真的是桑夷吗？

……

六月二十九日，暴雨。

……

但他不是桑夷。

时逾沉默着合上了面前的所有东西。他觉得有点头痛，仿佛信息摄入过多导致过载，大脑的机能彻底罢工，颓然地倒在床上。

他明白庄褚离开的时候对他说的那段话是怎么回事了。

庄褚说：“林小舟告诉我，如果我能演好一个角色，那么我一定能明白这个角色身上的感情。所以我同意来演电影，我想明白这些爱恨究竟是怎么回事。”

怪不得林小舟批评他不懂得爱是怎么一回事。他的批评是对的。

因为庄褚似乎并不明白“感情”这种东西。时逾跟剧组的很多工作人员的关系很好，有一些什么话也愿意对他讲。化妆师悄悄对他说过，觉得庄褚这个人看不太明白，对谁好像都很礼貌，但是没什么温度。

夏停刚开始的时候，在桑夷的眼里，不就是一朵漂浮无定的、漂亮的云吗？

庄褚想要明白这些东西，所以林小舟给他提出建议，建议他来演电影，来饰演一个角色，把这个角色放在他身上复活，这样他就能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不明白“爱”，所以饰演夏停，来理解夏停对桑夷的“爱”。这就是庄褚的表演方式为什么这么独特的原因之一。

时逾曾经看过这样的评价，说庄褚的可塑性太强，后世很多人夸奖一个演员演技好，说他或者她“剧抛脸”，完全反应不过来这两个角色是一个演员，庄褚大概就是如此。现在他明白，所谓的“天生演员”并不是褒扬，而是事实如此，因为庄褚本身确实是白纸一张。

怪不得庄褚会死。他的前世里，庄褚的死闹得沸沸扬扬，“天才”、“早逝”两个词拼在一起，已经足够衍生出无数惹人遐思的故事，各种有关此事的猜测从不停歇，从爱而不得的情杀到豪门博弈闹出来的恩怨，吃瓜群众写出来的剧本实在叫人直呼精彩。

但是这个故事可能根本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庄褚普通地死去了，叫人心碎一地的同时，也迎合了憎恨他和畏惧他的人的心愿。此人应当没有这么善良，唯一的解释是对死亡的渴望压倒了一切，正如人们所说的那样：爱的反面是漠不关心。

时逾躺在床上，用手臂遮住酸痛的眼睛，挡下白炽灯直射投下的光线。

他想，《云端飞行》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剧组？导演身败名裂，编剧心怀鬼胎，主演各有所图。

……但它成为经典。真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