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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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皎皎喂了鸡出来拎着个破瓢，装十几个鸡蛋，突然提出要卖鸡蛋。

“卖？怎么卖？”家里的鸡比他俩争气，每次去窝里掏都是大丰收，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唐皎皎喂完鸡撩根棍子边赶边往窝里钻，掏完一个还有一个，喂鸡也越发积极上心。

“镇上去，一个一块五，买十送二。”今天正好逢场，十里乡镇的，人多。

齐敢对她突然的经商脑袋表示离奇，“不怕你同学看见？”

“为什么要怕？”唐皎皎弯腰掀开布兜子，一溜白花花的鸡蛋。

问到点子上了。齐敢默默唾弃了一下自己，他烤烧烤时全副武装，不仅仅是隔离油烟，还有一个原因是不想让人看到，尤其是熟人。少年人脸皮薄啊。

要么是青春期推迟，要么是没有人能看上，小妮子一点没不好意思，看样子还好意思得很。

“就没个你喜欢的小男生？”齐敢难得八卦多嘴。

“？”唐皎皎眉头搅和在一起，没理解她哥何发此问。

“……得，随你。”不过确实，虽然原来两家隔得不远，但他第一次真正拿正眼看这个小姑娘也是在市场上，还挺敢喊的，那把嘹亮的嗓子惊得他六神归位。那时他正跟收干货的老板谈花生价格，小妮子扯了块塑料布铺地上打底卖芋头，刮洗得白花花的芋头……

唐皎皎一副非卖不可的意思，扒箩筐边一个个挑好的出来，动作摇晃熟练。

最后齐敢实在没法，只能亲自送。

“坐好了啊，待会儿卖得差不多了给我打电话，要是剩的多我就来接你，要是卖空了你就自己回来，我在家给你钉兔子窝。”齐敢发动车，两腿半悬空固定着大背篓。还好背篓造型是下小上大，能塞进去，唐皎皎一层一层垫了谷草也不担心鸡蛋磕碎。

集市上人挺多，齐敢左拐右拐找了个临近路口的地儿。这个时候莫想挤进中心位置，这位置也行，进进出出的，四个方向都能看见。

“卖鸡蛋啰，鸡蛋，正宗的土鸡蛋，跑山鸡下的蛋……”

“土鸡蛋，一块五一个，买十个送两个，买二十个送五个……”唐皎皎没等人走开，直接开嗓。齐敢拐弯车头一送，差点碾上一卖草药的大爷，慌忙道歉中愣是回身给她比了个大拇指，二句话不说直接把车往前骑走绕出去。

“卖鸡蛋啰，阿姨买鸡蛋吗，新鲜的，刚从鸡窝里掏出来的……”嗓门嘹远，估计能把来看鸡蛋的阿姨震懵。

啧，瞧瞧，这才是买卖的天花板，他在火力全开的唐皎皎面前算个灯儿。

唐皎皎不同于平日的彪悍劲儿，这鸡蛋是剩不了的，趁她卖完回来之前，他得赶紧回去把兔子窝钉出来，下午去接小兔兔回家了。

钉子在爷爷屋里，进门钉墙上的一块突出木板上。小时候他老是搭凳子才能够着，如今，垫脚都不用了。白塑料袋子变成黑灰，掂量还挺重。他围着原来是猪圈，好几年没养猪的空地比划转悠半天，开始钉第一块。

做木箱子看起来是个手艺活，确实也是个手艺活，齐敢愣是给自己弄出了三个血眼子。不是刨的时候木头刺插手里，就是砸钉子的时候砸拇指上。真弄一排出来的时候，工程不大，腰酸得跟背了几十趟玉米似的。

唐皎皎早把这几个猪圈打扫干净，蹲久了腿麻他干脆直接双腿一抻坐地上梆梆梆敲。简单的机械性劳作最容易脑子里跑马，也没带手机进来，等在脑子里完成三套物理大纲复盘，反应过来的时候，院门口的豹子汪汪叫唤，链条哗啦啦作响，听见开门的声音。

“哥！”唐皎皎在院子里嚎一嗓子，兴奋地放下背篓就往猪圈这边冲进来，“弄得怎么样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齐敢闻声直起腰背艰难扭动两圈僵硬的脖子，给她指了指弄好的两条木箱的地儿，“漂亮吧？”

“嗯嗯，好看！”唐皎皎转圈地打量，脑子里已经想象着满地跑兔子的场景了。左看看右看看，哎一声把钱掏了出来，进贡一样上交，“哥哥，卖了三百七十六块五。”

“你拿着吧，当零花钱。”齐敢挪了个位置敲。

“不要。”唐皎皎说得飞快，把钱理了理跑回去放桌上。

察觉出小妮子不太高兴，院子里半天没动静，齐敢借故要喝水召唤得某人过来，状似稀松平常地表扬两句。唐皎皎板着脸听，嗯嗯两声跑了，一会儿听见做饭的声音。

午饭后，齐敢又花了些时间才弄好四边木箱，又在路这边用铁丝弄个了两个饮料瓶子当兔子喝水用的碗。

下午，齐敢领着唐皎皎挨家挨户去约好的村民家买兔子。齐敢也不认识，反正兔子都一样，什么德国的，最大能长六七十斤，他也没管，只听到一个月就能产一窝，这倒是挺诱人。二十五一只，齐敢也不知道贵不贵，几家都是这个价格，他没多说，交了钱道谢告辞。

下午，二十几只兔子就在圈里跑欢了。刚好卖鸡蛋的钱用上了。小妮子红着眼非得拿卖鸡蛋的钱买兔子，说什么也不要自己拿着。行吧，生物链构成了，齐敢让她自己交钱。

唐皎皎去地里拔萝卜，把长得不太好的萝卜直接整个带叶丢进去，兔子撒欢凑近，三瓣小嘴一撅一撅，倒是挺有趣。小妮子知识点准备挺充分，又烧了锅开水冷着，兔子要喝凉开水，不喝生水。

齐敢收拾了菜，串一串，晚上又去摆摊儿了。

周末过得很踏实，这是齐敢以前很少体验的，哪怕以前也会下地，但更多的时候都是听从指挥，经常做一会儿爷爷就让他回去学习了，真正在地里花的时间不多。当真正自己来琢磨弄什么划算，弄什么挣钱，怎么弄才不耽误农时的时候，他才知道一切都是需要真功夫的。尤其是他看着唐皎皎用充满期待和信任的目光，他就在心底暗暗发誓。学习，两个人要搞好，活下去也要精彩。

现在辛苦些没什么，等挣够了初中，高中，大学的费用，他们就不用这样辛苦了。

周一，格外清新的早晨，齐敢看了眼手机时间，完全来得及，只是——某人加了微信后一句话都没发过，不知道是怎么心理作态，他也没发。

说起来，自从某人星期六一大早乌泱泱的带人走了后，两人一直没怎么联系，不，把怎么去掉，是没有联系。啧，无情的男人。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两个人有点不一样的熟悉，但好像细想，又没有什么，真要盖棺定论说点什么，那就是……莫名其妙。没错，就是莫名其妙，他捋捋逻辑条条扼死在半路，得，去他的，不想了。

齐敢迈步上桥，一眼望过去挺长，太阳刚好从桥头扫到桥尾，下午又从桥尾扫到桥头。桥身笔直，每次齐敢走上去都有种走红毯的错觉，让他不知不觉敛了呼吸，挺直腰杆，大步……

“吁——”一道清越的口哨声，吹得挺好，还带拐弯儿。

这就有点意味深长了，以他灵性的脑袋一转，就看到某个碍眼的人。果然——齐敢心头啧了一声，用脚趾都能臆测到是谁。某人脑袋上上方，一啃缺了小半透明得几乎快看不见的月亮还没消下去，顶半个清辉在天空中。还没落下去的月亮下下方，正巧巧的靠了个人，悠悠然挎半边书包，一脚勾在另一只脚尖，笑的一脸春色……春色，他居然用春色来形容，再怎么也应该是秋风萧瑟……

“嘿，看哪？”萧凉甩了个响指。

“……”齐敢眉心一挑。

萧凉左右看了眼有没有过路车，从对面桥边朝他径直迈了过来。

“早啊。”一个巧劲踏了上来。

“早，”齐敢回应一个，揉了揉鼻子，“你在等我吗？”

“……等我的饭。”萧凉扫了眼齐敢，发现空着手。

“哎，cao，包里呢。”齐敢朝他摇了下书包，昨晚他挤了挤发现能挤下就没两手提着。

“嗯，”萧凉笑笑，“刚看什么？”

“嗯？”齐敢哦一声，指给他看，“那，瞎子。”

一轮越来越浅的月色快要消失在湛蓝的背景下。

“你家里人有没有说过不能用手指指月亮，会被割耳朵。”萧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