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起(3/3)

首发：~告别·起

林昭向后退去，田韵前扑倒在地上，他瞳孔骤缩，身体不断颤抖着，大腿根处的切口整齐，汩汩流着鲜血，密道里的薛原因为听到外界的声音断了而重重锤着神像，想要把手也锤烂一样，但是却起不到任何作用。

林昭阴沉着笑脸，他笑，是因为长期以来的杀戮为他带来了如同本能一般的愉悦；他皱眉，是因为田韵曾也是他不可分割的挚友之一。

但是他依旧没有说任何话，他来到田韵身侧，抬起手中打刀，借着再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劈了下去。

能量构成的打刀因林昭关闭刀体装置而消失，上面沾的鲜血也落到地面，田韵脖子的切口平整，地上也没有骨头的碎屑，艳丽的赤红蔓延到林昭脚下，过去的种种回忆涌上林昭心头，却无一例外都是友人惨死的状况。

被迫战斗的力量筹码曾一度让林昭陷入乐于杀戮的深渊，那段时间他将情感抛到脑后，享受于刀落血溅的快感，再等他回过神来时，他脚下是亲友成河的旧血，他的双手已经被无法洗净的猩红侵蚀至极。

黑暗的世界，是林昭眼中的一切，更是他的内心，赤色的线条如同杂乱无章的血管纠缠在一起，捆绑住世界直至它窒息，林昭在馄饨之中站立，行如漫步刀尖，每一步，脚下的鲜血就无法遏止，心中的痛楚也逐渐无法被快感掩盖。

他看到过去的自己站在自己对面，并且变得越来越前，以前那个善良的少年林昭向他开口询问。

“你是谁？我是谁？”

一次一次，又一次，再一次，过去的自己重复着这样的问题，难耐的痛苦伴随着林昭一刻一秒，他却无法停止战斗的脚步，直到他越来越自暴自弃。

他已经成为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他这样对自己说。

林昭看着倒地的田韵，他突然有了一种感觉，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他的生命可能就要耗尽了，在此之前……

“我得找到小原……至少，我要跟他道个别。”

林昭拖着进入倒计时的身体，在小教堂里徘徊着，他抬头看向那石灰色的冷冰冰的神像，这里没有窗户，却越来越寒冷，不知道是不是精神恍惚，他似乎看到神像动了。

林昭皱着眉头，举起太刀对着神像做警惕状，过了一会他抽出高能打刀，将刀刃聚起之后，他对着神像，竖着劈开而来，紧接着又快速横着补上几刀，使神像四分五裂后落向四周的地面，以及其下的入口。

未知入口露出来之后，林昭有那么一瞬间露出一丝惊讶，随后让林昭更震惊的事情出现了，因为他看到薛原从那个入口颤颤巍巍地爬了出来。

“你竟然在这里头吗？我就说刚来的时候怎么没有看到你呢。”

薛原没有抬头，冷冷地开口问了一句，声音很小，但是由于教堂空旷又安静，林昭依旧可以听得很清楚。

“……田韵呢……？”

林昭看着他，又扭头看了看田韵的尸体，回过头来沉默了一会。

“你刚出来，想到的就只有他吗？关于我的事情，你一点也不想问？”

“我没必要去问有关我的敌人的事情。”

“是吗？在你眼里我们的关系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吗？也好，也好——那就战斗吧，正好，我也是来向你道别的，你知道吗？为了这无上的力量，我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我陷入了一个我无法挣脱的泥潭，我必须处于战斗之中，不然我只有死路一条——”

林昭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虽然只是细节，但是他的笑容比起一般的大笑有了些许无奈之意。

“我无法取得任何人的原谅，我知道，但是……我希望你能……”

“你杀了田韵吗？”

林昭没说完的话被颤抖着瞳孔的薛原堵在喉咙里，他看上去很生气，又带着一丝惊恐，凭借着团队合作与默契，贰拾贰自治小队得以在这样的末日中相伴前进，然而他们见到死人的机会在过去的时间中几乎寥寥无几，何况是田韵这种惨烈的死法。

“……对，然后呢？所以呢？正义的伙伴要来击败我了吗？但是你不会赢的。”

“是吗？你这么自信，就觉得我一定不会赢了你？”

“我必定是个败者，但你一定不是胜者，因为从一开始，将胜负赌在我身上的人都会败给那位神明……现在，你我都将败给神明。”林昭再一次将太刀扔给对方，薛原接过太刀，他低眼看向死去的田韵，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在体内回转。

那感觉很热，很悲伤，让薛原好像想要掉眼泪一样，但是却又让他坚强起来，并且赋予了他举起刀打倒林昭的勇气。

于是薛原奋力一跳，腾到空中挥动手中太刀，林昭满不在乎地抬起打刀格挡他的攻击，刀剑碰撞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堂里反复响起，两人的脚步是比探戈更加危险的步履，这场赌上生命的舞会之中，薛原付出了他的一切一般，奋力地战斗着。

但林昭用出了全部力量，如果薛原只是个普通人，那他可能会在林昭的刀下来回去世十好几遍。

林昭的速度快的离谱，他就像是一颗马赫计时的彗星，穿梭在薛原的周边，薛原再回过神来时，已经遍体鳞伤。

但是他仍然没有放弃，仍然没有屈服于这股来源于神明恩赐的力量，薛原撑着太刀站起来，以相对来说也算快的速度和林昭一起移动，因此他避掉了一些攻击。

林昭一脚踩地固定住自己，飞速的移动也给自己带来了不小的惯性，曾几何时他总觉得自己的内脏要飞出去了，最后转动两下手中打刀，抓住另外一只刀柄挥动使贴脸带动有刀刃的那根打刀劈向薛原，薛原抬手左挥右砍格挡攻击，随后趁着攻击空挡猛地俯下身子向着林昭冲击。

薛原抬起手中太刀朝着薛原一记横劈，林昭似乎有些精神恍惚从而没能顺利躲过这次的攻击，刀如同画笔裂开一条红色的裂缝横跨林昭线条美好肌肉匀称的腹部，整整好好劈在那一处剪刀印上，随后，林昭的腹部突然打发地喷洒学业，让薛原的身上、脸上、手上满都是林昭的血液。

薛原似乎在冥冥中听到了什么时钟归零的声音，然后他看见林昭就这么倒下了，没有了呼吸，也没有任何表情，他就像是自己去世的一样，安静地躺着。

薛原打喘着气缓解心理压力，一边是贰拾贰自治小队的队友，一边是自己的总角之交，现在两人一边一个倒在薛原面前，薛原什么都做不到，他望着林昭流出来的血，内心五味杂陈。

“要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战争的话……”

现在说这些话也没有用了，薛原简单处理了一下身上的血迹，站起身来离开了这方小小的教堂。

-

过了一会，天空中撒下一缕白光，白光圣洁明亮，其中飞下来一只巨大的，长着三对翅膀的眼睛，那眼睛的一些羽毛上正燃烧着火苗，他看了眼林昭，叹了口气，用不是嘴的发生器官念着一些念着些什么，在那之后，林昭的灵魂被脱离肉体，那眼睛将他美丽的白羽包裹住林昭的灵魂，随后飞离了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