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君心难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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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陛下，徐清砚在温村的下堂村杀了一些人，多数是阻挡的士卒，村民损伤不大。”

“温家的人都退回了上堂村，村里面都是男丁，妇孺弱老都在武垣城中，估计明后两日，徐清砚应该向上堂村与武垣进发了。”

周博玄说着话，将身体向后靠了靠，又半坐回椅面上，继续道：“温家这次动了不少人，冀州的温氏子弟也动了，在京的有些官员也正要联合上表，准备弹劾徐清砚。”

康睿听了周博玄的话，微微地笑了笑，说道：“牵一发而动全身，看来温家还是有些底子，不过也好，动一动，才能知道这各家的水下到底藏着多少鱼。”

周博玄没有即刻回应康睿的话，因为他清楚当今天子的意图。

氏族大家的势力遍布朝野，这不是皇权所愿意看到的，也不是帝王所能容忍的，虽不能完全将这些人的势力连根拔起，可杀一儆百应该是皇帝的心中所想。

周博玄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对皇帝的这一做法他无法做出评价，也不敢做出评价。

因为，周家也如那些人一样，亦是历经数代的世家大族，便是自己门下的人又是何其多呀！

见老相周博玄沉默不语，康睿轻笑了一下，举起手中的奏折说道：“这是户部尚书王崇递上来的奏表，说年事已高，无法再替朕掌控好户部诸多事宜，想要辞去尚书一职，回乡颐养天年。”

康睿口中说着话，将手里的奏折放回书案，又指了指其他的几本，继续道：“还有这些，都是几个老臣递上来的，都是要告老还乡。”

听着靖德帝康睿的话，周博玄心中犹豫了一下，随后拱手执礼道：“陛下，其实臣这些年也早已觉得自己的身子不济，只因国事未平，一直未敢想陛下您提出辞呈，现如今已是天下太平，臣想……”

周博玄口中的话尚未说完，便见康睿面沉似水，目光冰寒地望向了自己，这份威仪与怒意让他将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你真觉得朕容不下世家大族吗？真的认为朕会将他们赶尽杀绝吗？”

康睿口中问着话，目光却没有移动半分，紧紧地盯着周博玄。

周博玄没有回应，望见康睿轻轻地摇了摇头。

“周相，你应该懂朕呀！”

康睿收回了目光，拿起一本奏折随意地翻了几下又扔了回去，口中轻叹道：“过去，朝廷多年征战平叛，积弱甚深，对有些人以及有些事的掌控多是力不从心，若是现在不整治一番，长此以往，终究是要出乱子呀。”

周博玄闻听此言，赶忙双膝跪地，叩首泣声道：“是老臣糊涂，是老臣未能替陛下分忧，老臣该死。”

康睿起身走上前，伸手扶起了满脸泪痕的周博玄，口中说道：“你又有何罪呢？你的功劳，朕清楚，你们周家与别人不同，朕也知道。”

说完，康睿缓步走到门前，伸手推开了房门，望着深邃的夜空，缓声说道：“大卫开国百年，多有不易，历代先帝无有懈怠，尚且还纷乱不断。”

“到了朕这儿，卫国赢弱至此，朕每日都是焦心不已，如果朕不能留下一个安稳的卫国，那后来人怎么办呀？”

周博玄再次跪伏在地，将头抵在地面上，虽没有作答，可哭泣之声却从他的身下传了出来。

康睿叹息了一声，转身走到书案后，坐回龙椅中。

看到皇帝坐下后，一直守在门外的刘内侍紧忙伸手紧闭了房门。

康睿望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周博玄，开口说道：“周相，你老了，朕也老了，可咱们的事情还没做完呢，起来吧，坐着说话。”

周博玄用宽大的衣袖擦了擦脸颊，起身坐回背椅上。

“陛下，您不老，臣也不老，只要陛下需要臣，臣便愿受君命，为陛下，为我卫国舍了这一身皮囊，洒了这一腔鲜血。”

康睿闻言，放声大笑起来。

笑罢，他摇头说道：“老相言重了，你就陪着朕好好地坐在这洛邑城中便可，冲锋陷阵，取人头颅的事情自有人去做，难道他徐子墨还真想当个懒散侯爷不成。”

看见康睿好了心情，周博玄的心情也随之好了起来，亦是笑道：“陛下说的是，抚远侯年纪尚浅，闲久了是会生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