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39章 紫气东来（11）
十一章
姜虞用的最顺手的是剑术, 因而和叶二娘对招时，天山折梅手里运用的多是剑招。
折梅手只听名字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高洁雅致，其实威力不可小觑。姜虞袖摆间真气鼓荡, 天山折梅手被她使得出神入化, 眼花缭乱间好似真的像在折一枝枝的梅花。
叶二娘觉得这小丫头相当棘手，一点都不像她以为的好对付，而她手上使的功夫更是闻所未闻, 见所未见，叶二娘只觉处处掣肘。同时也有一种骇然的心惊，她出入江湖也有十几年了, 这小丫头才学了多久的功夫，居然能和她斗得不相上下。
其实说不相上下也是高估叶二娘, 此处地广人稀, 正是练手的好地方，姜虞把逍遥派的理论知识掌握得七七八八, 此时当然要将实践也跟上, 叶二娘武功高出大半江湖人，又是闻名江湖的“四大恶人”之一, 上哪去再找这样好的陪练对象呢。
姜虞也不以拿下她为目的, 从容地将逍遥派的武学一一施展, 逍遥派的功夫无论是从内功心法、呼吸口诀还是武功招式都迥异于传统武学，往往出其不意，是新奇之中又存新奇，而叶二娘也不是正统武学路子出身，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什么招式都见过一些学过一些，她人又有些天分, 天长日久融合成自己的一套路子。
此时被姜虞不留手地一逼，八仙过海似地将招数使出来，姜虞和她对招拆招，百十招后仍旧精力勃勃，小无相功本就是一种生生不息的内功心法，只要体内存着一丝内力就能源源不断再生，姜虞自然没有内力枯竭之险。叶二娘却有些撑不住了，她向后奔出欲拉开和姜虞之间的距离，可凌波微步何等精妙，飘忽间又缠了上来，始终将叶二娘圈在一个固定的圈子里。
叶二娘越打越心惊，心想这般和她缠斗，不知何时才能脱身，不如就直接拼掌力，量她一个小姑娘武功再精妙，难道能胜过她十几年积攒的内力。
叶二娘电光火石之间做出选择，在姜虞再探掌过来时不闪不避，右掌结结实实地对拼上去。
姜虞心里一惊，
想要撤掌已来不及，她方才与叶二娘相斗之时，不止小无相功，体内的北冥神功也在全身经脉运转。北冥神功威力极强，特别的是还是取他人内力为己用，姜虞接触时日尚短，还不能做到收放自如，此时一挨到叶二娘右掌，体内的北冥神功飞速运转，立时感到从叶二娘右掌中传来的一股阴柔内力。
叶二娘满以为稳操胜券，此时体内内力飞速消去，心内悚然一惊，脱口而出道，“‘化功大法’！”
姜虞冷笑道，“丁春秋那不入流的功夫给我师门提鞋都不配。”
反正丁春秋早就叛出师门了，不再是逍遥派的人了，她这么骂也是心安理得。何况丁春秋学不来真正的“北冥神功”却搞了个山寨的“化功大法”，还需要辅佐毒虫毒物，确实挺不入流的。
叶二娘现在哪里还管得上这是不是化功大法，只要是学武的人，没有一个不在乎自己修炼的内力的，如今内力风吹沙子一样快得消失，还不跟心如刀绞似的。
叶二娘气沉丹田，想要拔掌而出，可仍是觉得手掌仿佛紧贴了一块吸铁石一般，牢牢粘着叫她逃脱不得。
姜虞修习北冥神功之后还从未吸取过他人内力为己用过，叶二娘体内内力胜过她，对她来讲并不是一件好事。她当即运转着小无相功，同时冲击自己少商穴，抵住叶二娘向她体内倾倒的内力。两人同样要撤，但因北冥神功之故，倒是一时相持住了。
忽然听到四面八方传来此起彼伏的嘿嘿、哈哈、呵呵的笑声，那声音的主人很快奔到姜虞身后突道，“三妹，你居然栽到一个小姑娘手里了，哎呦，这可真有趣了，我看你以后还要充老二吗？”
叶二娘一听来人声音，忽得心中一喜，眼前一亮，“老三，你快快在这小姑娘背后打一掌。”
岳老三怒道，“都说了你才是老三，你这样的功夫凭什么排在我前头。”
叶二娘急忙改口道，“只要今日你帮我对付了这个小丫头，我就做老三。”
岳老三喜道，“当真？”
叶二娘感到内力消失得越来越快，哪还有心思和岳老三在这里争
执排名问题，大叫道，“千真万确。”
姜虞早早就知道，事情越是到紧急时刻越是要沉得住气不能慌，这才能抓住每一线生机。她继续冲击着自己手臂上的穴道，另一边分心观察着岳老三的动作。
岳老三脑袋奇大，圆方脸，脸上小眼如豆，身材矮小，四肢短粗，打扮得颇为邋遢，表情也有些狰狞。
他走到姜虞跟前看看，好像在看这小姑娘到底能有什么样的本事叫叶二娘吃瘪，走来走去几圈没有动手，倒是姜虞朝着他露了一个微笑。
岳老三一怔正开口想要和姜虞说话，忽然被叶二娘的声音打断。叶二娘心急如焚，大喊道，“老三，你还愣着干什么！”
岳老三心里很不耐烦，“本来你们两个女子比武，我凑上去做什么，何况这还是个小姑娘，这要传出去，未免太丢我面子。再者，老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规矩一向是‘不杀无还手之力之人’，我岂能破了自己的规矩。”
岳老三又稀奇地问姜虞道，“小姑娘刚才为何要朝我发笑，难道是瞧我不起？”
姜虞微笑道，“岳二爷哪里的话，我是久闻岳二爷名声，如今见到真人，难免好奇。”
岳老三很是高兴自己的名号在叶二娘之前，便一改狰狞的表情，稍稍有些和颜悦色道，“你竟知道我是谁，看来是真的听说过我。”
姜虞道，“自然没有假话。岳二爷出身南海，诨号是南海鳄神，如今还是四大恶人之一的‘凶神恶煞’。”
这些名号听着可不像是夸奖，岳老三听着却高兴极了，江湖人视之为毒虫恶蛆的名声，在他这种人眼里更相当于一种“赞美”，这说明他这个恶人做得极为成功啊，说明别人怕他啊。
叶二娘生怕这两人真的没头没尾地聊起来，等他们聊完，只怕自己这一身内力也就化得精光，忙放柔了声音道，“老二，你就帮帮三妹这一次，全看咱往日兄妹的情分上为我破一次例成吗？”
“不成，不成。”岳老三道，“规矩就是规矩，我岳老二既立下了就决不可破了，否则，怎么给门下弟子立威。”
姜虞心道
，好嘛，这还是个挺有原则的人。
叶二娘道，“那你就别想当老二，你一辈子是我三弟！”
岳老三脸上显现出明显的为难神色。
姜虞看着云淡风轻，其实此时内里也不好受。逍遥子早就告诫过她，面对内力胜过自己的人，是不能用北冥神功吸取对方内力的，只因恐有江河倒灌之险。姜虞两个内功同修，本身修习得便慢，真气内功存留得更少，如今猝不及防吸入叶二娘的数年内力，自身经脉也觉承受不住。不止叶二娘想松开，姜虞自己也很想解除这种状态。
姜虞听了岳老三和叶二娘的话，心念一动，对岳老三道，“岳二爷，其实我这里还有一种法子，既可以解了眼下困境，又不算你对我出手。不然，看着二爷为了我放弃行二的机会，我也很惭愧。”
这下叶二娘和岳老三的目光都转移到姜虞身上来了，岳老二先是一愣，继而一喜，“是何办法？”
姜虞道，“二爷只需撞她后背至阳穴。”
岳二爷狐疑道，“这么简单？”
姜虞肯定道，“就这么简单。”
姜虞在心中默念“三二一”，岳老三一经撞上叶二娘后背至阳穴，她的小无相功也冲到手上少商、少冲、关冲、劳宫等穴，只听噼啪一声脆响，两人即刻分开。
叶二娘内力不存十一，稳下来一探脉简直欲哭无泪，她对岳老三道，“他们师徒杀了老四，你还不为他报仇吗？”
姜虞冷笑道，“云中鹤那是罪有应得，而你如今是咎由自取。我听说你是早年被人偷了孩子才致性情大变，可你既然偷了人家的孩子为何还变本加厉将这些孩子玩弄致死，你每天都要扼死一个婴孩，这十几年来被你害了的人家何止百数。你也是做母亲的人，你怎么就没想过，你这么对别人的孩子，焉知当年那人不会这么对你的孩子？你对着别人的孩子下毒手的时候就没考虑过自己的孩子是否也被下了毒手。”
叶二娘脸色苍白被打击得几乎哀毁骨立，却听她道，“我自己的孩子都没有了，凭什么他们能享天伦之乐。我不痛快，他们也不能痛快。”
这人是没救了，姜虞也不准备跟她浪费口舌，恶业已经做下，难道还指望他们幡然悔悟吗？而且凭什么恶人可以幡然悔悟，那对那些受害的人来说公平吗？在她看来，只要做了恶，就必须得到惩治，该还的还，还不了的就拿命来抵。
姜虞非常恶意地道，“你行恶事如此毫无顾忌，就没想过这些恶果会不会报在你的孩子身上？”
叶二娘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没有血色，她喃喃道，“我的孩儿你在哪儿啊，为娘想你想的好苦啊。”
姜虞当然知道叶二娘的孩子是谁，现在在何处，可她为何要告诉叶二娘。那么多人家的孩子都被她害了，多少父母此生都不知自己孩子的生死。凭什么她能知道自己孩子的下落，难道就因为叶二娘有苦衷就可以得到谅解吗？
姜虞偏不，她就是知道也不会向叶二娘吐露一个字，就是让她至死都在煎熬之中。对于这种恶人，她的心可硬着哩。
此时远处传来“笃笃”的钢杖敲地声，姜虞心道，难道来的是段延庆？今日就要将四大恶人都看遍了吗？
姜虞循声望去，第一个出现在眼前的倒不是段延庆，而是她的师父。
师父？
姜虞看着逍遥子和段延庆一前一后出现的身影，似乎段延庆对逍遥子还颇为恭敬，这又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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