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25-30
路上碰见的下人,无一不是把头埋的低低的,生怕牵扯到自己。
回到院子内,林卓然眯起眼睛,询问端着水盆要去倒水的丫鬟,“春喜,元公子人呢?”
春喜眨巴着眼睛,向上望着思索,手臂环着水盆,手掌拍在了脑袋上,憨憨笑说,“主君把元公子安排住在了大公子的院子里。”
林清明出嫁后,一般是不会回来住的,但竹青依旧把院子留着,家仆每日回去打扫一遍。
按竹青的话说,院子里有关于林清明成长的痕迹,他舍不得抹去。
再说了,万一哪天定安公主有事要出远门,他便可以将明儿接回来住上几日。
林虞明白他是舍不得陪伴多年的孩子突然嫁人,便也是默许了,府邸大,不差一个院子的空间。
春喜是从小就跟着林卓然身边伺候的,与其他人对林卓然的畏惧不同,她是知道主子性格的。
说起话来也不畏缩,问什么答什么。
“也好。”林卓然点头,下巴朝水盆点了点,“这是做什么的?”
春喜的小脸立马皱了起来,当即放下水盆,撸起袖子,让主子瞧胳膊上的抓痕。
“您看。”
说话间,里屋的门被撞了一下,犬的稚嫩叫声回响在院子里,伴随着抓挠木门的刺耳声。
“二水抓的?”林卓然微微挑眉。
“那小家伙在长牙,什么都想咬,您屋内可都是红木家具,奴才不过伸手拦了一下,就给了一抓。
下午的时候,没留意,跑去前院的池塘里抓鱼去了,搅的池塘里淤泥翻涌,水都混了,二水身上也是泥水。
我刚才给它洗完,毛还没干呢,怕跑出去再野一身泥,就暂时给关在屋子里了。”
听见二水一天之内惹了这么多祸,特别是前院池塘的事情,林卓然眉心一跳。
前院的池塘是竹青亲自打理的,里头的锦鲤也是精心喂养,长得漂亮极了。
竹青与其他郎君聚会的时候,前院池塘旁的亭子就是常驻点,为的就是欣赏池中趣景。
“爹爹可知道了?”
林卓然有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盯着春喜张大要说话的嘴巴,立马出声制止。
“算了,我明日亲自带着二水向爹爹请罪。”
算是明白今日竹青为何会动怒了,恐怕有一大半原因是因为二水的事情。
话顶在气管里不上不下,小姐都说不听了,春喜也不好多言。
抱起盆朝院子外走,小声嘀咕,“主君差点要把二水炖了,小姐还把二水朝眼前带。”
二水闻见林卓然的味道浓郁起来,更加兴奋了,抓挠的频率更快,喉咙里呜咽着。
门打开后,一团白毛球冲了出来,吐着舌头扒拉林卓然的小腿。
二水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犬,通体雪白,唯独脚掌漆黑,又宽又厚,跑起来飞快。
刚洗过,毛发还有未干的地方,蹭着水全到林卓然衣摆去了。
林卓然回来了,二水眼里全然没有了其他事务,光围着林卓然转悠,走到哪儿跟到那儿,活脱脱一个小尾巴。
酒壶随意放在桌上,林卓然拿过布巾,对坐在面前的二水一通擦拭,小家伙也因为主人的动作而激动的来回扭动。
林卓然擦拭二水爪子的时候,发现指甲确实长长了不少,怪不得把春喜挠破皮了。
“爪子该剪了。”
微蹙眉头,小声嘀咕了句。
二水也不知道听懂了没,前爪搭在林卓然膝盖上,粉嫩舌头舔着林卓然的面颊。
后者沉默无言,无情的推开了二水。
“要是他有这么热情就好了。”
也不知道说给谁听的,林卓然眼神暗了下去。
春喜倒完水回院子,悄悄垫着脚朝主屋里头看,思索着得去找小姐要些医药费来,左看右看没见到人,正准备放弃,打算找个机会进去再说。
林卓然就出来了,身后跟着二水,那尾巴摇的欢脱,舌头耷拉在嘴外。
“小姐。”春喜跑了过去,“又要出去吗?天色不早了。”
一袋银子抛了过来,春喜熟练的接住,掂量了几下,眼睛瞬间亮了。
“明日去药方看看,剩下的买点好吃的补补。”
春喜这丫头,是竹青路过奴隶市场看见的,当时瘦瘦小小,委屈的蜷缩在卖家的脚边。
林卓然小时候皮,家里的仆人见她都绕着走,自然也没人敢伺候,当时竹青正为这件事情头疼,就看见了春喜。
孩子也可怜,便买了下来,让她陪着林卓然,最起码能有人照顾饮食起居。
所以春喜是穷过的,对于尝试过贫穷和没人权生活的人,对她们最好的方式就是金钱,沉甸甸的放在手中,比什么都安心。
春喜乐呵着把钱袋收下,连忙问道,“小姐可要备水沐浴?”
天色完全黯淡下来,轮明月当空,院内不用点灯便能看清楚东西。
身上还带着水汽,林卓然随意披了件外袍,顺着梯子爬上了屋顶,手里还不忘拎着今日买的酒水。
辛辣入喉,京城的酒比不得北方的浓烈,喝着总是差了那么点意思。
在这儿,能看见将军府的俯门,俯门外过一条街,便是川流不息的主干道,相比现在也热闹非凡,再走上两条街,就到了定安公主府了。
那条路林卓然闭眼都能摸着,从前是因为林清明,现如今也不知道为了谁。
透明的液体从嘴角滑落,顺着白皙纤长的脖颈流入衣领,林卓然爽快的抹了把嘴,坐在了瓦片之上。
想跟着上来的二水明白主人没有带自己的意思,在院子里焦急的转悠了几圈,而后一动不动的趴在了地上。
皎洁的月光洒在身上,带着无限愁思,林卓然垂下眼睛,眸中晦暗不明。
突然二水站了起来,目光直勾勾的看向院门口,向前冲了一小步,又跑了回来,对着门汪汪狂叫。
吓的元辰辰一动不敢动,紧张的盯着院中那白犬,左右都没人,心中慌极了。
“二水。”
林卓然从屋顶上跳了下来,披在肩膀上的外袍随风鼓动,脚尖找地,身姿轻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