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六十五章 执拗的赵倾洛
阅春端来一盏清茶,热气袅袅上升,在灯下形成一道朦胧的帘幕。
“今日练功辛苦了,”章氏轻声道,“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些补汤,明日好好休息,别练了。”
赵倾洛摇摇头,眼中坚定:“感激老夫人的关怀,但明日我还是要练的。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能半途而废。”
卫琉挑眉:“你倒是个执拗的性子。”
“不是执拗,”赵倾洛低头抚摸着手中的书籍,“只是有些事情,必须要做到最好。”
章氏看着她的侧脸,忽然明白了什么。这个看似柔弱的姑娘,内心却藏着一团火,不愿向命运低头。
夜深了,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画出斑驳的光影。章氏起身告辞,临走前又叮嘱了几句。
回去的路上,卫琉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看这丫头?”
章氏沉默片刻,轻声道:“是个好孩子。”
“那”
“且看吧,”章氏打断她的话,“有些事,强求不得。”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的更声。府中灯火渐暗,只有芳菲院的一盏灯火依旧明亮。赵倾洛靠在床头,翻开《中庸》,指尖轻轻抚过书页上那个熟悉的笔迹。
两日光阴,转瞬即逝。
听雨轩中,晨露未干,章氏用过早膳,正在院中散步。她这处院子紧邻花园,倒是方便了许多。花香随着微风飘散,却驱散不了她眉间的愁云。
“枫华,”卫琉陪在一旁,忍不住开口,“你这些日子,怎么总是愁眉不展的?”
“我不是一向如此?”章氏淡淡一笑,目光落在远处的花树上。
卫琉无奈地摇头,想起十年前就劝过好友别总是忧思过重,没想到还真应了她的话,病倒了。她正要再劝,章氏却突然问道:“芳菲院那边,还是自己开火?”
“是啊,”卫琉点头,“上次我让她去厨房取饭,她笑着说早已习惯了丫鬟伺候的一套。”说着,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是要和离的意思了。”章氏轻声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卫琉忍不住抱怨:“这丫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当初造谣逼婚,好不容易嫁进来了,笒霄也去了学士府,怎么不好好过日子,反倒要和离?”
“罢了,”章氏劝道,“她能改过自新,也算积了善缘。况且托她的福,我的病情好转,临江阁的亏损也停了。”
正说着,只见院门外来了个丫鬟,是芳菲院的阅春。她快步走进院子,向两人行礼:“老夫人,二夫人。夫人让我来请二夫人去校场。”
“应该是来找你练武的。”章氏笑道,眼中了然。
校场上,赵倾洛已经换了一身练功服,头发也束得整整齐齐。见到卫琉来了,她兴冲冲地迎上去:“见过婶母!”
“就学个武艺,用得着这么高兴?”卫琉看着她满脸期待的模样,忍不住问道。阳光下,少女的脸庞红扑扑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当然高兴!”赵倾洛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她心里暗想,今日不仅能学武艺,还能套话,岂不是一举两得?
“你想学什么?拳法?”卫琉问道,开始活动手腕。
“对!拳法或棍法都行,我想学点防身的本事。”赵倾洛认真地说。
卫琉看她这般模样,也收起了轻视之心。这丫头倒是个实在人,不似那些只学花架子的贵妇。“行,那就从基础开始。这两日马步练得如何?”
“每日都在练!”赵倾洛说着,立刻摆出马步的姿势。
一个时辰后,两人都已是大汗淋漓。
“休息一会吧。”卫琉抬头看了看日头,“不怕晒黑?”
赵倾洛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趁机问道:“婶母,堂弟真的放弃从军了吗?”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还有一点紧张。
卫琉闻言一愣,随即叹了口气:“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好奇。”赵倾洛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听说他一直想从军,怎么突然就”
“这事你别管了。”卫琉打断她的话,“既然他已经决定了,就随他去吧。”
赵倾洛还想再问,却见卫琉脸色不太好看,只得暂时按捺住好奇心。她调整了一下呼吸,重新摆好姿势:“婶母,我们继续吧。”
“你倒是执着。”卫琉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不禁摇头,“不过今天就到这里吧,明日再练。”
赵倾洛虽然还想继续,但也知道不能太过勉强,只得点头应下。她看着卫琉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由暗暗思索,堂弟的事情,恐怕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暮色渐沉,听雨轩的庭院里,一缕檀香袅袅升起。
卫琉正要开口,却见赵倾洛忽然放下手中的茶盏,眸光闪动:“婶母,我一直有个疑问想请教。”
“什么疑问?”卫琉端详着眼前这个俏生生的姑娘,心中暗自叹息。这孩子生得一副好相貌,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气度,偏偏命运多舛。
赵倾洛微微前倾身子,声音轻柔:“听闻国公爷只考了童试就不再继续了,可您之前说过,没有功名功勋,光靠爵位进仕途很难有大作为。这两件事,似乎有些矛盾?”
庭院里的风轻轻拂过,带来几片落叶。卫琉望着那些打着旋儿飘落的叶子,脸上浮现出一丝追忆的神色:“一般来说确实如此。但笒霄不一样,他是凭真本事得到皇上赏识的。”
说到儿子的事,卫琉眼中满是自豪:“当初笒霄在刑部办案,连破两桩大案。那可都是震惊朝野的要案!陛下喜笑颜开,面露欣喜之色,这才破格提拔他去了御前司。”
赵倾洛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她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梧桐树上,思绪却早已飘远。
“说起来,笒霄当年参加武科举童试可是案首。”卫琉提高了声调,语气中满是骄傲,“那时多少大臣都说,他后面的考试必定也是第一。可惜”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院子里一时沉默。远处传来几声鸟鸣,打破了这份静谧。
“那堂弟呢?”赵倾洛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的武科举成绩如何?”
卫琉的表情僵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话题会突然转到笒焉身上。她抿了抿唇,语气明显冷淡了几分:“笒焉他也是案首。不过和笒霄不一样,他那是侥幸得第一,和第二名差距不大。”
赵倾洛心头一紧,指尖不自觉地用力,茶杯中的水面泛起细微的涟漪。她没想到楚笒焉竟也有这等本事,明明平日里对武科举毫无兴趣,不费吹灰之力就摘得头名。这样的人若是日后参军
不行,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阻止。
“婶母,”赵倾洛故作随意地把玩着茶杯,“堂弟现在还想着参军吗?”
“由不得他。”卫琉不耐烦地应了一句,转头看向院子里那株开得正艳的海棠。
赵倾洛却不依不饶,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看来堂弟很听话嘛,这么快就放弃了。”
“谁说他放弃了?”卫琉猛地转过头来,眉头紧蹙,“前几日用饭时还和我较劲呢。那孩子,就是不听劝。”
“原来如此。”赵倾洛微微一笑。
这样最好,既然他还没放弃,那接下来的计划就好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