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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六十四章 何必当初
钱志强和沈慧芬这一趟空手而归，连陈蕊的影子都没见着。院子里的枯叶在风中打着旋，衬得整个氛围更加萧瑟。
顾晓晓站在门槛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她冷冷地看着两个灰溜溜离开的身影，胸口一阵发闷。转头就看见陈国平急匆匆往外走，那背影透着几分慌乱。
“你去哪？”她提高了声音。
“去矿上找陈勇！”陈国平头也不回，脚步匆忙得差点被门槛绊倒。
顾晓晓望着丈夫那仓皇的背影，手指不自觉地绞着围裙。她太了解陈国平了，这个男人现在完全乱了方寸。院子里的老母鸡咕咕叫着，仿佛也感受到了这家的不安。
陈国平一路往青河镇赶，初秋的风吹得他脸颊生疼。路上遇到几个相熟的村民打招呼，他也只是勉强点点头。此刻他的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胃部一阵阵地抽痛。
陈蕊那丫头片子，嫁出去换点彩礼也就罢了。可陈勇不一样，那是他的长子，是他指望着养老送终的人啊！想到每个月那笔稳定的工资，陈国平的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路边的杂草在风中摇曳，像极了他此刻摇摆不定的心。他今年已经四十五了，再过几年说不定就干不动了，家里还有个小的要养，这个节骨眼上陈勇要是敢跑
“不行！”他狠狠地踢了路边一块石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我绝不能让他跑了！”
与此同时，顾晓晓提着东西往医院走。秋日的阳光斜斜地照在她身上，却丝毫温暖不了她的心。路过村口的老槐树时，她不由得停下脚步，望着树下东倒西歪的长凳发呆。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何必嫁进陈家？”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苦涩，“在陶瓷厂好好干不好吗？”
想到每月五十块的工资没了着落，顾晓晓的心像被人用钝刀一下下割着。她省吃俭用存的钱，好不容易从陈蕊的彩礼里看到点希望，结果全被老二家给祸害了。
更要命的是，钱家又把六百块彩礼要回去了。那可是她东拼西凑，连娘家都借了钱才凑齐的数目。想到这里，她的眼眶不由得发热。路过的大婶热情地打招呼，她只能强撑着挤出一丝笑容。
“这可怎么办”顾晓晓一边走一边发愁，手里提着的菜篮子显得格外沉重。
另一边，陈国平急匆匆赶到青河镇矿厂。刚到门口，就被保安拦住了。
“同志，请出示工作证。”
陈国平掏出工作证，“我找陈勇，他是这里的工人。”
保安看了看工作证，摇头道：“陈勇？他上个月就辞职了。”
“什么？”陈国平一愣，“怎么可能？他走之前也没跟家里说一声。”
他塞了好几包烟打听消息，从看门大爷到矿厂负责人张晓勇，却没人知道陈勇去了哪里。
看门大爷抽着烟，慢悠悠地说：“那天是他妹妹来接的人，临走前还放了话，说这辈子再也不下矿了。”
“他妹妹？”陈国平心里一沉，“是不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
“对对对，就是她！”看门大爷眼睛一亮，“长得挺标致的一个姑娘。”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陈国平整个人都懵了。他跌坐在矿厂门口的长椅上，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
坐在回家的班车上，他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车窗外的景色飞快掠过，可他的思绪却停留在过去。
记忆中的陈勇多听话啊，每次放学回家都会先喊一声“爸”，然后乖乖写作业。怎么突然就
想到这里，陈国平心里一阵绞痛。他和老二家的关系虽说不是特别亲近，但也没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周招弟偏心是偏心了点，可对他也没到苛刻的程度。
怎么突然之间，一切都变了样？
车厢里有人在打牌，有人在聊天，欢声笑语不断传来。可在陈国平耳中，这些声音却显得格外刺耳。
“师傅，到站了！”售票员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刚到家门口，顾晓晓就迎了上来。她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还带着些许疲惫，但眼睛里闪着急切的光。
“找到陈勇了吗？”
陈国平无力地摆摆手，径直往屋里走。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角落里的墙皮正在一点点剥落。
顾晓晓跟在后面，声音陡然拔高，“我问你话呢！工资呢？上个月的工资带回来没有？”
她越说越激动，脸上的表情扭曲起来，“一定是陈蕊那死丫头搞的鬼，肯定是她跟陈勇说了什么，知道她要出嫁了，所以不愿意给家用了是不是？”
“你是他爹，你就这么由着他？每个月少了五十块，这日子还怎么过？”
她一把抓住陈国平的衣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兵儿和媛媛的学费怎么办？你妈那边的医药费、赡养费又该怎么办？我跟我娘家借钱的时候可是说好了，月头就还五十的，现在你让我怎么跟人家交代？”
陈国平被她晃得心烦意乱，猛地甩开她的手，“够了！你烦不烦？整天就知道吵吵闹闹，跟个泼妇似的！”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顾晓晓的怒火。她今天去医院晚了，被护士指责对老人不上心，心里本就憋着一肚子火。现在陈国平还这样对她，她再也忍不住了。
“好啊陈国平，你现在是要往我身上撒气是吧？”她声音尖利，“我天天操持家务，伺候你妈，我容易吗我？”
“你有本事冲我发火，你倒是把钱挣回来啊？这些年要不是陈勇寄钱回来，要不是我带着孩子们糊火柴盒，你能过上这种日子？”
顾晓晓越说越激动，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你就是个窝囊废，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这种男人，白白给你养大两个白眼狼！”
“我不活了，我真的不活了”她一边哭一边往墙上撞。
陈国平额头青筋暴起，一个耳光重重地抽在顾晓晓脸上。清脆的巴掌声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
“我打死你这个泼妇！吃我的用我的，现在还嫌我没用？”
“儿女跟我闹到这个地步，都是因为你！这些年你要是对她们有一点点慈母心，她们能这么绝情地走？”
他指着顾晓晓的鼻子，声音因愤怒而颤抖，“钱家那老太太说得对，陈蕊说得也对，你就是条毒蛇！我才是瞎了眼娶了你这种女人！”
顾晓晓挨了第二个耳光才反应过来，“陈国平，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她像只发疯的母猫一样扑上去，手指在陈国平脸上留下几道血痕。
陈国平一脚踹在她肚子上，顾晓晓立刻蜷缩着求饶，“别打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是太着急了，你别生气，你要是气坏了身子，这个家可怎么办啊？”她抱住陈国平的腿，眼泪汪汪地说，“陈勇和陈蕊都走了，我们还有陈媛啊，还有兵儿，他们才是我们的希望”
陈国平到底是心软了，火气渐渐消了下去。可顾晓晓之前说的那些话，却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怎么都拔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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