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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十九章 暗潮汹涌
第十九章 暗潮汹涌
天宝十三载，冬十一月。
一场鹅毛大雪毫无征兆的降下，笼罩整个关内。
羽林中郎将李倓带着羽林郎郭曜、高宏，开始了无聊的巡山生涯。
按理说，宿卫圣人身侧的李倓不需要冒着风雪巡山。
可是，昨夜未曾睡好的李倓，今日居然在李隆基身侧打起瞌睡，拄着长长的木质仪刀，脑袋一起一落，睡得好不踏实。
于是，日常震怒的李隆基，给李倓派了差事，让他带着麾下兵马，给卫护圣驾的左右羽林军放赏。古语云：军不赏，士不往；军无财，士不来。
大雪天里，李隆基自然知晓什么能够温暖将士之心——唯有财帛，可动人心。
至于派遣李倓执行赏赐，是否另有深意，只有李隆基一人知道。
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大有将此秘密带入陵墓的架势。
风雪不算太大，地面也未曾结冰。
扛着一箱金质开元通宝的李倓，在山间道路犹能活动自如。
“前面就是右羽林的驻所了，轮替宿卫圣人的卫士，便在此驻守……比咱们轻松多了，不用每日宿卫。”李倓扶着山间松树，敲了敲僵硬的膝盖。
卫士远远瞧见李倓的身影，持戟而立，待到李倓临近，方才军礼参拜。“拜见建宁王。”
卫士声音极大，震得山林群鸟四起，也让李倓的耳朵嗡嗡作响，一阵皱眉。
皇帝身边没有秘密，李倓担任左羽林中郎将的消息不胫而走，三日之内，传遍整个华清宫。
只要见到身着左羽林中郎将铠甲服色的年轻人，一定是建宁王没跑。
毕竟，除了建宁王，整个左右羽林军，也没有如此年轻的中郎将了。
“大王，天寒难耐，饮些热水，暖暖身子？”卫士捧着一只粗瓷碗，里面的热水冒着热气，传递着暖意。
李倓毫不在意的把木箱重重落在地上，接过卫士递来的热水，滋润干涸的喉咙，却被水呛了一下：
“咳咳……圣人有命，诸军将士辛苦有功，人各赐钱帛各有差。”寒冷的地面上，因为撞击而散架的木箱，在日光的照耀下，流转着金黄璀璨的光彩。
“这是……”校尉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一句话说的不对，惹着这位郡王不悦，落得被杖杀当场的下场。
宫中没有秘密，田承义之死，不到一天，上到圣人李隆基，下到烧火小宫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以至于新任十王宅使，至今空悬，无人敢接任。
“哦，这是圣人的赏赐。”李倓拔出腰间短刀，撬开木箱，将里面用油纸包好的金通宝展开。
这应该算是严寒＋任务补助吧？
瞧着李倓手中的金通宝，包括校尉在内的卫士，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金灿灿的小可爱，最能打动人心。喜欢金灿灿、亮晶晶的不只有西方的巨龙，人类也是一般无二。
压抑内心的激动，众人毕恭毕敬的向山中李隆基所在宫殿方向，大礼参拜，以表示对圣人的感激。
“圣人万岁——”
参拜完毕，众人摩拳擦掌，双眼放光盯着地上那一箱金通宝，等着李倓发号施令。
“末将斗胆，敢问建宁王，赏赐如何发放？”校尉陪着笑脸，亲自打开折叠的胡床，恭请李倓落座。
李倓看着乌央乌央黑压压一片的卫士，随口问道：“右羽林当值有多少人？”
“回禀大王，右羽林宿卫当值应至一千四百六十四人，实至一千三百九十六人，五十二人奉命公干，十一人伤病，五人照料。”校尉不假思索的报出数据，让肃立李倓身后的高宏不由得高看一眼，没想到羽林军中，还有精明强干的军官。
“嗯……这里是两千枚通宝，诸卫士，人各赏赐一枚，为将者，依阶加赐。”
众将士听到李倓的话语，纷纷屏住了呼吸。
校尉心中暗自计算，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便算得了答案。
旋即，给亲卫使了个颜色，不着痕迹的用身体遮蔽众将士，压低声音禀报道：“如大王言，尚余四百余金，请大王示下。”
此言一出，高宏、郭曜两人也从背后看着李倓，期待这位崭新上任的建宁王，会做出何等选择。
李倓微微一愣，有些不信，心说自己还在默算，怎么这人算的这么快？
是不是算错了……还是接着算吧。
校尉见李倓沉默不言，心中失望的一叹，轻声说道：“末将知道了，末将稍后使人包好，置于林下，请大王自取。”
郭曜也面露失望之色，眼中流露出鄙夷与郁闷，没想到这位颇具贤名的大王，居然也是鼠目寸光的贪婪之辈，难道大唐皇嗣当中，就没有堪成大器之人？
刚刚因为十王宅使贪蠹杖杀其人，而今却贪墨军赏……
郭曜毕竟征战沙场日久，胸中有些城府，虽然心中有所思索，脸上神色却一闪即逝，不让人察觉分毫。
而高宏素来轻裘肥马，纨绔子弟，心中不悦，便一五一十写在脸上。
校尉宋同心看得清清楚楚，对李倓的观感又低了三分。
连自己的部下都不能收服，这样的大王，如何值得效命？比之永王，差之万里。
“胡说！”
就在几人各自思索的时候，李倓凌厉的目光扫过，一声呵斥从喉头迸出。
旋即，李倓拨开众亲卫，大声对着一脸期待的将士喊道：“诸将士赏赐毕，尚余四百余金，当赐有功之士！”
有功，并不是泛泛虚言。
唐军的功勋体系完毕，若有功勋，诸军、兵部、内省乃至秘书省、国史馆都有记录，不怕查不到。
听到李倓之言，驻所一众将士，纷纷蓦然，有功者双目放光，喜出望外的看着地上金灿灿的开元通宝，而没有功勋的卫士，也心悦诚服，即便是众军官，也没有二话，更是不敢生出贪婪夺取之心。
这位大王可是敢当着高力士的面杖杀十王宅使！
谁敢捋虎续，不要命了？
“万岁！”
“万岁！”
“万岁！”
一时间，山呼万岁之声此起彼伏，继而会同成一个声音：万岁！
而来李倓身后，郭曜、高宏面面相觑，不禁哑然，心中懊恼自己误会了建宁王，对自己的擅下决断有些可笑，堂堂皇孙，锦衣玉食，还刚刚杖杀了田承义，如何会贪墨区区四百多金？
宋同心眼神复杂的看着李倓的背影，脑中不自觉的拿他与李磷做对比，却不知谁的英雄气更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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