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虞氏与涂山氏(1/1)

首发：~第49章 虞氏与涂山氏

血色月光浸透千机谷的夜，虞袅袅蜷缩在断垣残壁间，看着天穹中九尾狐灵撕开墨色云层。

千年玄木雕梁在幽蓝狐火中扭曲哀鸣，那些刻着虞氏族徽的玉阶寸寸崩裂，坠入翻涌的火海。

涂山氏祭司的咒语裹挟着千年积怨震碎星斗，当最后一片刻着《天工谱》的青铜残简化作青烟，她染血的指尖深深抠进焦土——原来宿命的清算，从来不在乎千年基业该在史册里占多少篇章。

西北虞家被灭门后，我虞袅袅，是唯一的幸存者。

我苟活在秦岭山脉深处的一个隐秘的溶洞中。

血浸透最后一根傀儡丝的那个雨夜，我蜷缩在溶洞最阴湿的裂隙里。

腐苔的腥气钻进鼻腔，洞顶渗下的水珠砸在锁骨上，像极了那柄穿透阿姊咽喉的短刀滴落的血。

西北虞家的千机鸢还在袖中嗡鸣，可牵动它们的琴弦早已焚毁在冲天火光里。

我的指甲深深抠进岩壁，碎屑混着结痂的血块簌簌掉落——多可笑，十指能织就三千傀儡丝，却挽不住至亲消逝的体温。

洞外呼啸的山风裹着狼嚎，恍惚间又成了阿娘被割断喉咙时漏出的气音。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母亲最后的温度，傀儡丝缠住她坠落的躯体，却在烈焰中根根崩断。

石壁上凝结的夜露反射着惨白月光，我在水洼里看见自己的倒影：十二岁少女的脸。

颤抖的手摸到腰间暗袋，里面藏着半块焦黑的古琴残片，松香混着焦糊味刺痛神经。

洞窟深处的暗河汩汩流淌，我盯着水面漂浮的荧蓝苔藓，突然痴痴发笑。

原来虞家千年荣耀，最终竟要化作这不见天日的阴沟苔藓。

指尖无意识地在岩壁刻划，等回过神来，早已写满&34；为什么独活&34；的篆文，每一笔都深可见石。

抬头，溶洞顶部倒悬的钟乳石如千万柄利剑，随时要刺穿这具残破躯壳。

当第一缕晨光挤进岩缝时，我机械地嚼着苦涩的岩菌。

舌尖忽然尝到铁锈味，才发现下唇已被咬穿。

疼痛让我短暂清醒。

洞外忽有异响破空，我本能地蜷进阴影。

当看清是只折翅的机关木鸢卡在石缝间，喉头突然涌上腥甜。

这残破的鸢鸟翅刃上，分明烙着齐家的夔龙纹。

齐家······

秦岭溶洞的钟乳石滴落着虞家先祖的眼泪。

我蜷缩在初代祖母的玉蚕琥珀棺旁，用脊椎处的青铜卦盘摩擦岩壁。

滋啦——滋啦——火花溅落处，露出石壁内层密密麻麻的阴刻字：

&34；天启三年，虞七娘剜目饲蚕，得捆仙索七十二卷。&34；

&34；崇祯元年，虞三姐拆肋制钉，封涂山狐尾于潼关。&34；

水帘外的月光割开黑暗时，我终于握住那柄锈蚀的拆骨刀。

刀刃切入肋骨的瞬间，青铜卦盘突然暴起金光，将我的惨叫声转化为《归藏易》的卦辞。

当第七十二枚傀儡钉嵌入髌骨时，我听见八姐在记忆深处轻笑：&34；痛吗？这是虞家女子与生俱来的《安魂咒》。&34；

遇见徐两那夜，月光是淬毒的银针。

他戴着染血的白玉指套，手中是齐家某个倒霉蛋。

“虞小姐，虞家就剩你这一个容器了呀。”

我操控傀儡丝缠住他脖颈，丝线在触及他皮肤时，他的笑竟丝毫未变。

这个疯子······

&34；虞家女子从来不是容器。&34；我嚼碎涌上喉头的血沫，&34；我们是噬主的傀儡丝，是涂山狐的掘墓人——&34；

徐两的指尖划过傀儡丝，鲜血顺着银线滴落，在月光下凝成诡异的符咒。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毒蛇锁定猎物：&34；虞小姐，你该感谢涂山狐——没有它们，你早该和你那些姑婆一起烂在千机谷了。&34；

我扯紧丝线，看着他脖颈被勒出血痕：&34；所以你是来给我收尸的？&34；

&34；不，我来给你送份大礼。&34；他突然掀开脚边的木箱，腐臭味瞬间充斥溶洞。

箱子里蜷缩着一具少女尸体，鹅黄襦裙沾满血污——竟是我在灭门夜失踪的幺妹！

&34；你们虞家女子真有意思。&34；徐两用手术刀挑开尸体后颈，露出嵌在脊椎里的青铜卦盘，&34；连死人都是上好机关材料。&34；

我浑身发冷。

记忆里幺妹总爱把玉蚕藏在袖子里逗我笑，如今那些虫子正从她眼眶钻出，啃食着早已干涸的眼珠。

&34；做个交易。&34；徐两把染血的手术刀插进尸体心口，&34；你帮我做事，我替你杀光涂山狐。&34；

溶洞突然剧烈震颤，幺妹的尸体竟自行坐起。

她关节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被玉蚕蛀空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34；姐快逃&34；

我扯断三根傀儡钉甩向徐两，他闪身避让时撞翻了身侧的几具尸体。

&34；你会回来找我的！&34；徐两的喊声混着水声轰鸣，&34；除了我，没人能帮你拿到你想要的！&34；

冰凉的地下河裹着我下坠，怀里的尸体正在融化。

幺妹的青铜卦盘突然亮起，投射出千机谷覆灭的真相：漫天狐火中，徐两的身影正站在涂山狐虚影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