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发：~第204章 老有所依（二合一）
曹太后自然能感受到她的有意示好，接话道：“如今官家，不，先帝已去。新君还年幼，自然该我们俩一起撑起来，怎么好叫你一个人担着。我虽年长些，但一向身子骨英朗，还撑得住。倒是几个孩子，叫乳娘们领回去歇一会吧，年纪还这么小，天气还冷，跟着熬了一宿。”
曹太后本止住了眼泪，可看着孩子们年纪还小，此时还趴在先帝榻前，忍不住又哭了出来。先帝的子嗣一向体弱且早夭，虽这四个孩子被卫知意养的很好，但她也不敢作赌。就这么几根小苗，哪敢叫他折了。
晋王赵景最小，今年才八岁大，他仿佛知道说的是自己，哀求道：“母后，让景儿再陪陪父皇吧！景儿不想走！”
宝珠公主赵玉珠也哭道：“母后，我也不走！我还想和父皇多待会儿！”
新君赵旭和秦王赵晏也拿着眼神哀求着，不愿离去。
卫知意沉吟片刻，虽然她这些年陆陆续续喂了儿女吃了许多丹药，身子应当无事，扛得住熬夜。但是这个系统多少有些坑人，搞不好到时候又说什么命数、气数之类的搪塞话。还是让孩子们轮流去歇息吧！
读取到她脑海中的念头，系统888号刚刚抗议，“本统可是很厉害的，这么多丹药吃了，小皇子小公主都能打虎了，还说本统坑人！等数据更新完让你见识见识！”
卫知意反手关了禁闭，她已经不想再听这个不着调的系统再多说什么了，每次扯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多说无用。
“旭儿是兄长，玉珠是姐姐，还能多撑会儿，午膳前便辛苦你们给先帝守着了。晏儿、景儿小些，现在先回去歇会儿，午后再来守着，接你们哥哥姐姐的班。”
赵玉珠舒了一口气，她生怕因为自己是女子，连守灵都要和兄弟们区分开来。
赵晏、赵景本来还想再说，可面对着母亲的视线，只好领命退下。群玉殿一等宫女在卫知意的示意下，领着两位皇子回宫歇息，又让太医院熬了安神汤侍奉小主子喝下。
只是两个年幼的孩子走后，福宁殿里更冷清了。两个孩子枯坐着，慈宁太后曹氏拿着笔出神。
见殿门外的宫女们提着膳食等候，卫知意吩咐道：“摆去偏殿吧！”
总不好叫几人在先帝跟前用膳。
慈宁太后叹了口气，“妹妹领着孩子们去吃吧，我实在是没什么胃口，不必操心我。”
官家因刘太后的缘故，不喜强势的女子，没想到卫妹妹看着年轻不经事，却是个担得住的。既如此，那自己又该立于何地？
见母后从昨夜到现在，没有一刻得闲，虽然赵旭和赵玉珠都没什么胃口，还是乖乖站到母后身侧。
赵旭扶着卫知意说道：“儿子还不饿，倒是母后累了一夜了，儿子先侍奉您二位去用膳吧！”
卫知意被儿子搀扶着，见慈宁太后站在另一侧，像独自一人般，向前走了几步扶着曹太后的手道：“姐姐也是劳累了一晚上，便让玉珠扶着你些吧！”
赵玉珠平日就和曹太后亲近，每每逃学都往坤宁殿躲去，这样父皇、母妃都不会去“捉拿”她。此时看着母后独自一人，亲生母亲又有四哥扶着，自然是要去搀扶着曹太后的。
女孩儿的身体里像有团火，连手心都是暖洋洋的，像是把她也烘暖了些。曹太后下意识把手心握紧了些，又松了松，问道：“玉珠，母后可捏疼你了？”
赵玉珠下意识摇了摇头，“不疼！女儿的手给母后牵，母后放心牵着就是。”
见曹太后被左右簇拥着，这天下间最尊贵的几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就像是最普通的家人一般，茯苓擦了擦眼泪，带人跟了上去。
桌上没有肉，就是最简单的热汤和素菜，几人落座后卫知意也是隐隐以慈宁太后曹氏为先。
“就算是再没有胃口，这姜汤怎么也要喝上一碗的。熬了一夜，又是湿冷，又是伤心，不管是女子还是孩童，都要好好驱寒才是。”
曹太后点点头，对赵旭、赵玉珠叮嘱道：“你们母后说的是，身体最重要，再伤心先帝也回不来了。为了能让先帝走的安心些，你们都该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才是。”
赵旭、赵玉珠乖巧点头，“孩儿都听两位母后的。”
曹太后见两个孩子肯乖乖吃饭了才松了口气，就怕孩子犯倔，为了守孝连身子都不顾，又吩咐左右宫女：“给太子不，给官家、宝珠公主盛碗姜汤。”
只看到两个孩子都喝下半碗，才想起来：“晏儿、景儿那边可用了？”
春桃回道：“回慈宁太后的话，方才送秦王、景王回去时，已经用了安神汤了。现在有乳娘们守着，请太后娘娘放心。”
“如此就好”曹太后感觉应当没什么落下了，又看了看拟定的守灵名单出神。
没事情忙的时候，总会想起先帝的身影，虽她与先帝夫妻情分浅，但两人好歹相伴多年，她在宫里的时间都比在娘家曹府的时间长了，早是亲人一般。
卫知意又叫人盛了两碗汤在两人面前，“姐姐多少也用一些吧！方才还说要我们俩一同撑起来，现在连饭都不用，怎么撑的起来？”
曹太后听了她这话还有些羞愧，“亏我还痴长了你些岁数，反倒叫你安慰起我了！你也多用些，咱们俩谁也不能倒下！”
卫知意看她听劝，自己也放心用膳了。
比起她们的没胃口，卫知意是真的饿了。先帝病时，她作为一人之下的宸妃，又是太子生母，怎么着都要把事情扛起来。可以说先帝病了两个月，她就跟着守着，布局了两个月。
如今先帝去了，儿子皇位稳固，她反而可以松口气了。
虽说先帝宠爱她，也并没有减少去别人那儿的次数，对她及卫府的恩情，她想着帮他维系健康，弟弟为他打江山，也算是还他了。
自己这条命是好不容易再次得来了，不管谁想收去，她都不会同意。
民间有句俚语，叫做“男人三大乐事——升官发财死妻子”，在女人身上也同样如此。夫妻走到尽头，就是政治伙伴。又不是民间一夫一妻伉俪情深，等时间再过久些，曹家姐姐自会尝到权利滋味的美妙了。到时候最好别和她相争才是。
见几人用完膳，卫知意意有所指的说道：“孩子们都是有孝心的好孩子，定会叫姐姐老有所依的。我虽不才，也是读了些年书的。往后的日子，也同以前一样，还是咱们共掌宫务。待孩子大了取了媳妇，再教他媳妇儿管家。到时候我们都老了，就等着含饴弄孙好了。”
曹太后听她这么说，点了点头。她虽有才华，但为了避免章献明肃皇后与官家失和的下场，是极少去冒头的。听到老有所依，释权弄孙点了点头，反而觉得只要卫太后不是年轻喜好权势就好。
后宫女眷的排班被吩咐了下去，又有宫女们把丧服端了上来。
赵旭、赵玉珠被宫人们簇拥着去换丧服，曹太后见事情都安排妥当，又刚刚吃饱喝足了，年纪大了些，难免有些困乏。
“姐姐去睡一会儿吧，这边我看着呢！”卫知意坐在另一侧，看着手中的名单，余光中撇到曹太后精神不济的样子说道。
两人说到现在掏心窝子的话，又拉近了些距离，曹太后也不再端着了，“那此处就辛苦妹妹了。”说罢就摆驾回宫歇着去了。
卫知意看着守灵名单，有些御侍宫女很是年轻，甚至没有承宠几次。
她心里有了些想法，但这事儿总不好她独自一人拍板决定，心里想着到时候再与曹家姐姐商议吧！
见眼下无事了，便由宫女们簇拥着她往房内去换丧服，等她出来时两个孩子又跪在先帝跟前。
在我朝，先帝死后，要四天后才会将亡者遗体移入棺内。
此时先帝才去了几个时辰，被宫人们移到了殿中央，没在床榻上躺着了，看着跟睡着了似得。
卫知意默默给先帝添了一把纸钱，问道：“怕不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