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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九十一章 细作
贡院。
乡试结束后的贡院外，挤满了前来接考生的亲属，纵使有官吏维持秩序，方圆五里的街道也依旧挤得寸步难行。
沈见青是第一个走出贡院大门的。
一连考九日，此刻他虽身心俱疲，却信心十足。他立在台阶上，迎着众人好奇的注视，朝人群里不停地张望，期待能看到那个人的身影，看了许久，却只在人山人海中找到了自家的奴仆阿平，目光一黯。
阿平也看见了自家少爷，一边努力往前挤，一边朝少爷招手：“少爷，少爷，奴才在这儿呢！”
他身材瘦小，挤了半天也没挤上去，反倒被人流推得越来越偏远，好几次险些被推倒。
好不容易揪到个空隙站稳了，一抬头，却远远瞧见少爷丢下他，独自从另一条路走了，背影透着股说不出的失落与孤寂。
……
入夜后，齐国公府的青鸟阁里点亮了一盏盏烛火。
江炎走到门外，轻轻敲了敲，通禀道：“世子爷，国公爷回来了，他差人请您过去老夫人那一趟。”
他说完过了一会儿，书房里才传出江辞镜的声音。
“你进来。”
江炎应了声是，推门而入。
江辞镜背着手站在窗前，脸色如同窗外的夜色一般阴沉：“沈家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江炎摇摇头：“什么都没有，一切如常。不过属下已经安排了探子盯着，一有动静，会立即回来告诉您的。”
他说完，犹豫了一会儿，又问：“世子爷，您是怀疑，陛下这次赐婚，是沈家在暗中操纵？”
江辞镜：“沈家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是怀敬长公主。。”
江炎惊诧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江辞镜道：“……你可还记得，那天在林子里，突然有个脸生的小厮跑过来，说裴阁老请我到北面的悬崖一叙。可后来我同裴阁老问起此事，他却一副对此事毫不知情的样子。”
“现在想来，当时就是长公主故意设计引我到沈氏那边。她知道我一定不会见死不救，想逼我来一出英雄救美，事后再到陛下跟前去，添油加醋，让陛下误以为我与沈氏情投意合，好请旨赐婚。”
江辞镜有些懊悔。他早该想到的，堂堂一个长公主，怎么会用那样过分的惩罚条件，逼迫一个弱女子独自去狩猎梅花鹿？
可他居然信了。不仅信了，还傻乎乎地去替那个姑娘出气……
原来那天在林子里发生的所有事，包括那个娇弱可怜的姑娘，全都是一场阴谋。
江辞镜是个很少生气的人，在武官里的脾气算是一等一的好。这会儿却有些控制不住心底的怒意，背在身后的手捏成了拳头。
江炎心乱如麻：“可那天沈姑娘不是说……”
“她就是个骗子，长公主的细作。”江辞镜冷声道，“今日下午，若不是王公公好心提醒我，我一时半会还当真想不明白。”
江炎不敢相信。
沈姑娘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那天他随世子爷找到她的时候，她靠在树干上，神色惊恐，一双含泪的眼眸像小鹿一样楚楚动人，我见犹怜，谁能想到她会是在骗人呢？
这莫不就是话本里常说的蛇蝎美人？
江辞镜把桌上一封拆开的信递给他：“这是方才曹昱送来的，你也看看。”
曹昱是江辞镜的幕僚。
江炎有些惊讶。他知道下午宣旨的人走后，世子爷叫了曹先生过来让他去查一些事，没想到这么快就查到了。
他展开信纸，飞快地看了起来。
信中说的是沈姑娘的父亲沈长渭今年五月底贿赂他的上级戚大人的事。
一个月前，戚大人因受南安郡王一事牵连，被刑部调查，供出了沈长渭曾送了自己八百两白银和吏部侍郎谭大人一千二百两白银，以谋求户部郎中一职的事。可事后，本该负责此案的刑部侍郎潘大人，不但没有对沈长渭进行该有的调查，反而篡改了戚大人的供状……
“世子爷，这……”
江辞镜淡淡道：“这个姓潘的，曾是怀敬长公主的裙下臣。”
江炎记得此事。说起来这个潘侍郎与世子爷还是同一年的进士，生得唇红齿白，颇有几分姿色，殿试上被陛下钦点为探花。
谁曾想，好好一个探花郎，为了前途，什么人都能下的去口。
江辞镜：“现在你该明白了？我这是被他们算计了，算的还是我自己的婚事。”
江炎盯着手中的信纸，一时有些心疼世子爷。
这些年，世子爷为了大梁的战事鞠躬尽瘁，都二十六岁了还未成家。
没想到，好不容易要成亲了，娶的却是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
“不如，我们把这事告诉陛下吧，请陛下收回旨意。”
江炎不甘心世子爷的婚事就这么被毁了。
“圣旨已下，岂有撤回的道理？”江辞镜眉头紧蹙，在屋里来回踱步。
“先不说我们目前手里的证据，还不足以完全证明这事就是长公主的一个阴谋，就算陛下信了我们的话，他也只会觉得，是我掉以轻心中了长公主的奸计，才会害他受奸人蒙骗，害他龙颜尽失！到时候，反倒惹祸烧身，害了自己。”
今日王公公与他说的那些话，明里暗里都在提醒他，陛下十分重视这次赐婚。事已至此，望他即使得知真相，也不要驳了陛下的好意。
否则，事情若是闹大了，陛下肯定要找一个人来开刀，介于长公主已被幽禁，那么能承接陛下怒火的便只剩齐国公府。
江炎着急地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眼看着她进门吗？”
江辞镜深思良久，指关节敲了敲桌沿，坚定地道：“提防她。”
“现在我们还不清楚长公主派她到我身边来是想做什么，但长公主在筹谋这些事的时候，尚且未失权，如今长公主已被幽禁，我们定要防着她，盯紧她的一举一动，防止她利用国公府帮助长公主东山再起。”
江炎：“世子爷说的对，虽说是赐婚，不好和离，但既然进了国公府的门，咱们有的是法子对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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