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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发：~第七十章 偷听
偏殿不如主殿热闹隆重，除了后妃，就是一些世家闺秀。
沈若芙还见到了年过五十的长公主。
她年轻时就不算个美人，老了再怎么保养，也连一句还看得过去都称不上。即使华服珠翠加身，和元康帝那一群年轻貌美的妃嫔坐在一起，就如鱼目混入了珍珠堆，黯淡无光。
还有“传说”中的惠美人。
惠美人容貌精致秀丽，却没有沈若芙想象中的倾城之姿。因出身低微，席上被皇贵妃要求为众人弹奏琵琶曲助兴，她也没有拒绝，抱着琵琶弹了一曲《梅花引》。
饶是席上气氛自在，沈若芙也依旧不敢动宴席上的酒水和食物，每上一道菜，都只动一小筷子。有旁人问起，便说自己前阵子吃胖了不少，正在节食。
十几岁的小姑娘正是最注意自己身材的时候，肚子上多长一两肉都要大惊小怪，故而也没有人怀疑沈若芙。
倒是惹得一旁的姑娘在打量了她几眼后，也默默放下筷子，跟着一起饿肚子。
这场庆功宴持续了四五个时辰，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沈若芙是天生吃不胖的体质，自然也就从没节过食。
这会儿扶着飞雪的手从偏殿里出来，饿得双腿都在微微打颤，浑身发软。
行宫占地庞大，沈若芙住的地方又偏远，从偏殿回去至少要走两刻钟的路。
主仆俩走到一半，路过一个花园，飞雪见周围行人渐渐少了，忙把大小姐扶到一片竹林里石头上坐下，偷摸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
里头放着几块从家里带来的绿豆糕，在衣服里压久了有点碎了。
“大小姐，先吃一点吧，吃完了有力气走路。”飞雪小声说。
沈若芙饿极了，也不讲究，一口气吃了三块绿豆糕。
她正想开口，让飞雪也吃两块，竹林深处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沈若芙一下定住了，接着就发觉那道声音有些耳熟。她犹豫片刻，抬眸看了一眼飞雪，示意她呆在原地不要出声，轻手轻脚地朝竹林里走去。
她躲在竹子后，只见光线昏暗的鹅卵石夹道上站着两个人，一个作宫人打扮，约莫十五六岁，另一个是穿着紫蓝色袍子的中年男子，看上去不像太监也不像护卫，倒像是宾客。
沈若芙刚认出那小宫女似乎是惠美人身边的，就听见她说：“……这个月陛下就招我们主子侍了一次寝，赏赐也不多。月底南直隶制造局进贡蜀锦，主子拢共就分得了四匹，还要分两匹孝敬贵妃娘娘，哪有多余的……”
“我可不管，我出了这么大的难事，她休想坐视不理。”男人虽压低了声音，却能听出盛气凌人，不容置疑。
“你回去告诉你们主子，明天晚上戌时三刻，让她到猎场北面悬崖边上的瓦房里等我。那里人少，方便讲话。她若是不想让皇帝老儿知道我们曾经的事，就准时过来……”
小宫女咬了咬牙，面露难色。
沈若芙听到这儿，惊讶地捂住嘴，不敢再听下去，蹑手蹑脚地原路退出竹林。
飞雪在外头等着，见大小姐终于出来，上前握住她的手：“小姐，您做什么去了？”
刚知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沈若芙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拉着飞雪就走：“回去再说。”
真想不到，一向以规矩森严著称的皇宫，也能发生这种荒唐事。
那男人是什么身份？应当是惠美人进宫前的相好吧？
惠美人总冒着风险往宫外送东西，莫不就是为了堵住这位旧情郎的嘴？
先前她就觉得奇怪，如果惠美人只是倒卖御赐之物，顶多就是被废黜打入冷宫，不至于被赐毒酒，原来其中还有这层见不得的缘由。
不过这些事，与沈若芙也没有什么干系，她更犯不着去管这些。
等回到休息的厢房里，沈若芙只当一桩趣事同飞雪分享，便抛到了脑后。
这天晚上，飞雪亲自到小厨房给两人做了素面，沈若芙吃过后，早早就睡下了。
第二天狩猎，沈若芙一早到围场后，便待在供女眷休息的营帐里，没有出去。
飞雪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好奇地站在窗户旁，看着外头骑高头大马，背着弓箭走来走去的人，心里痒痒的。
“大小姐，咱们真的不出去走走么？奴婢瞧，外头好多年轻女眷都穿着骑装呢，别说那什么王了，就是个男人的影子都见不着。”
沈若芙坐在榻上看书，闻言笑道：“你若想出去，就去走走吧。反正我这儿也没什么需要伺候的。”
飞雪走到沈若芙身旁：“那可不行，奴婢不光是来伺候大小姐的，还是来保护大小姐的呢。”
沈若芙笑着拿书拍拍她的脑门，刚要说话，营帐外忽然走进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身后还跟着两个健硕的侍女。
沈若芙一眼认出那是长公主身边的人。倒不是她过目不忘，而是因为她曾听说长公主上了年纪后，见不得身边的侍女个个嫩得能掐出水，个个比自己好看。
别的公主娘娘选侍从，都往好看了挑，再不济也是五官端正，不光自己看着舒适，带出去也能彰显威仪。只有长公主，尽选些歪瓜裂枣。
“您就是沈大小姐吧？”嬷嬷笑着问，又自报家门，“奴婢是长公主身边的人，我们殿下差奴婢过来，请您过去一叙。”
沈若芙心下一凛，面上保持着微笑，屈膝一礼：“臣女遵命。”
“随奴婢来吧。”嬷嬷淡淡瞥她一眼，转身出了营帐。
沈若芙原以为嬷嬷会把她带到长公主的营帐，一路上忐忑不安，没想到却把她带到了一个马场。
一众穿着骑装的名门闺秀簇拥着长公主，十几匹高大雄健的马儿并成一排，由侍卫牵在手里，任由长公主挑选。
长公主一眼就瞧上了一匹栗色的骏马，那马儿的毛发光亮得如同锦缎，摸着手感极佳。
沈若芙一到，分明嬷嬷还未通传，众人却像脑袋后多长了只眼睛似的，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来看向她，自觉为长公主让出一条道路。
嬷嬷：“启禀殿下，沈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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