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妯娌之间(1/1)

首发：~第21章 妯娌之间

邹雪莲携了苏裳的手，两人去后花园散步。恰是深秋，园内并无鲜花，枯黄的树叶挂在枝头，风吹而落，踩在上面簌簌作响。

“我二弟那人话不多，看着天天板着张脸，然而心地善良，从无打骂过下人奴仆。溪儿和太初都很喜欢他。这两年他获圣上青眼，肩头担子重，弟妹初来，等以后习惯了，就知道他的苦了。这几日他不回来，在衙门歇息，弟妹还要体谅他。”

苏裳这才知道沈怀成竟然不回来睡觉了，这可是个好消息。她跟在邹雪莲身侧：“大人是大周肱骨，日理万机，全然不顾自己，为大周子民竭尽全力，此等楷模，苏裳敬之重之，大嫂说的体谅，苏裳自当尊崇。等小黄回来，我就让给大人送几套换洗的衣物过去。”

邹雪莲笑了笑：“弟妹如此贴心，我和母亲也就放心了。弟妹嫁进来好几个月，可习惯了沈府？”

苏裳说：“老夫人面慈心善，大嫂人美又体贴，溪儿和太初活泼伶俐，沈府其余人等各自有礼，我能嫁入沈家，实乃三生有幸。”

邹雪莲知道这些不过是客套话，因此微微一笑：“弟妹，你也知道，你大哥官职不如二弟，性格又绵软，不足以支撑沈府门庭。将来这沈府，就是二弟的。我这当家主母的位子，早晚要让了给弟妹。弟妹有空时可以跟我学习管家，也好早日把沈府这一大家子人给接过去。”

又说：“自从生了太初，我身子大不如以前。这沈府家大业大，琐事极多，我力不从心，经常忘事儿，惹得母亲不喜，夫君也经常责骂我，说我蠢笨。现在好了，你来了，我把这重担推给你，我也可以松一口气，修养修养。”

苏裳一听，人家这才是主要目的呢。

她站在一棵枯树下，淡淡一笑：“大嫂有所不知，苏家小门小户，我母早逝，我父终日忙碌，曾经让我试着管家，但是我却管得一塌糊涂，因此我父就让继母管理苏家，倒也把苏家管理得井井有条。现在有幸到了沈家，如同鱼目混珠，鸡立鹤群，管家这种事，万万不敢插手。”

“我看沈家下人举止有度，可见大嫂的管理之能。如果日后大嫂忙不过来，可来叫我，我一定帮忙。”

这一番话，听得邹雪莲眉开眼笑。

两个人都听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都是明白人，都是聪明人。

邹雪莲不乐意放权，而苏裳不觊觎沈家的管家权。

邹雪莲拍拍苏裳的手：“那是，都是沈家儿媳，沈家的事，就是咱们的事。忙起来的时候，你想逃，我也不放你逃，必须得和我搭把手。”

两个人走了一段路，邹雪莲说道：“听说昨日表小姐去找二弟？”

苏裳心里明镜一样，邹雪莲管家多年，沈府什么事都瞒不了她：“是，她并没去清晖院，只和大人在外头说话。”

邹雪莲自然知道：“表小姐喜欢二弟多年，然而二弟娶了你。母亲希望二弟能提携娘家弟弟，所以一直留着她没给她说人家。弟妹可留个心眼，二弟这种好男人，可别让人给撬了。”

苏裳：“……竟有此事？”

邹雪莲面露鄙夷：“听母亲的意思，她想让卢菲做妾，而卢菲是愿意的。”

想到沈怀成娶苏裳的原因，邹雪莲暗中叹气，同情这新妇。苏裳不和她争抢管家权，人又老实乖巧不多事。而卢菲在沈府待了四年，贪婪无比，和小姑子沈明珠联手与自己做对，惹她厌恶，两相比较，她还是喜欢苏裳这种人做弟媳，因此说道：“这种府内的事，等以后你自然会明白。不过现在还是小心为上，免得让卢菲先生庶子，压你一头。”

苏裳笑了笑：“多谢嫂嫂。苏裳自从到了沈府，嫂嫂就对我照顾有加。以后苏裳有不明白的地方，嫂子还得提点我才是。”

两人说了一阵子话，苏裳送别邹雪莲回了清晖院，拿着那两半碎掉的瓷娃娃发愁。她舍不得扔，看着瓷娃娃偷偷抹泪。

这是她的念想，是她的私心。

她叫来小玉，让她去瓷器铺子修理瓷娃娃。

…

沈怀成果然没回沈家歇息，倒是小黄来了衙门，还带着个包袱：“公子，这是夫人让小人送来的，还说如果短了什么就让小人回去拿。”

沈怀成脸黑如碳，盯着那个包袱：“好。”

她倒放心。

自己新婚的夫君在外头歇息，她一点儿自觉都没有，倒巴巴的送来换洗的衣服。这是让自己在外头住到地老天荒？

沈怀成坐在干硬的床板上，只恨不得捏住她瓷白的下巴，质问她是不是没把自己放在心上，是不是嫌弃自己大她十岁？

然而她并不在自己身边，陪伴自己的是孤独的灯影。

就这么干巴巴地过了几日，这日下衙之后，陈劲拎着个喷香的荷叶包过来，往他桌面上一放，小厮另外送了食盒过来摆盘。

什么猪头肉、水晶肴肉、酱肘子、花生米、水煎包等摆了一桌子。

这些都是男人最爱。

陈劲大拉拉坐下：“你这几天搞什么鬼，把自己弄得这么瘦？可别告诉我，你是为了衙门那点儿事。那些事儿，到你手里，不过半天的功夫就能批完。”

沈怀成捏了猪头肉吃，淡淡说道：“以身许国而已。”

陈劲一拍桌子，震得桌上花生米乱飞：“你别给我来这死出。说实话，你是不是被嫂子给赶出来了？”

沈怀成但吃不语。

陈劲翻了个大白眼：“还真给我说对了。呵，我就知道，你向来不会讨女人欢心。你赶紧想想吧，你哪里做得不好，让嫂夫人生气了。”

沈怀成吃了许多口猪头肉，问：“新嫁娘看到自己夫君抱着别的姑娘，反而不生气，正常不？”

陈记一愣，随后偷笑：“你抱谁了？”

沈怀成说：“我不是故意抱谁，事出突然，被她看到。她没生气，也没过来扇我耳光，还和我行礼。你说，她是不是特别生气，然后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好给我行礼。”

这几天在衙门里头自己一个人睡觉，成天睡不着，总算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她才十六岁，刚进沈家这种高门大户，和自己相处了几个月都还不太敢正眼看自己，自然不敢发火。

再说了，她是小家碧玉，饱读诗书，如何能做出来河东狮吼那种事？

不敢吭声，又不会骂人发火，所以，她只好回避。

陈劲骂他：“你那张脸平时有多吓人，我看天底下恐怕只有圣上和老子不怕你。人家一个新妇，人还没认全，敢和你发火？我说你干嘛要当着嫂子的面抱姑娘，你就不知道避讳一点？”

沈怀成：“……”

陈劲劝他：“人家一个姑娘嫁到你家里去，你得护着宠着。即便将来纳妾，这位你也得敬重，毕竟是你正妻，不能宠妾灭妻。”

沈怀成为何娶了个小门小户的姑娘，他是知道原因的。

几年前，沈怀成还是大理寺卿，和阮家的姑娘打得火热，两家都要谈婚论嫁的时候，卢氏去庙里烧香求签，那解签的和尚说沈怀成的第一位夫人命里有灾，当时这话传到阮家，阮家当即给阮玉梦定了门远亲，一个月后就嫁了。此后沈怀成拒绝成亲，直到今年才开了金口，娶了苏裳为妻。

“你才新婚不久，如果想纳妾，怎么也得过上半年……”

陈劲老妈子一样，苦口婆心的劝。

小唐进来：“大人，夫人来了，在衙门口等。”

沈怀成一愣，捏着猪头肉站起来：“她怎么来了？”

小唐：“夫人说来接大人回府。”

沈怀成的眼里涌入一片喜色，然而他瞬间就恢复平静，肃着一张黑脸：“告诉她，我明日回府。”

小唐：“是，大人。”

转身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