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水阁酒家见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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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阎婆打发走了丈夫，手中所剩银两无几。若要上街卖唱，这郓城生意着实寥寥。母女二人遂开始商议。

想来不过是寻个男子供养，这宋押司出手阔绰，想必家资颇丰。阎婆寻到王婆探听，宋江是否已有妻妾。

一番打听之后，方知宋江乐善好施，家中并无妻室。且在宋家村有一处庄子，乃是家底殷实的富户。虽说宋江其貌不扬，年纪也稍大些，但总好过抛头露面，挣那辛苦钱。

阎婆便找了王婆，许下好处，事成之后，必有十两银子相赠。王婆本欲推辞，见了阎婆惜却改了主意。

只因这阎婆惜生得貌美，眼若杏仁眉似柳叶，双足小巧，盈盈一握。身着湘裙，更显身材婀娜。又精通小曲，于酒楼间周旋，嬉笑怒骂皆成文章。

王婆心想：此女善能取悦男子，又有十两银子可得，自己不妨一试，即便不成，也无甚损失。遂应了阎婆，上街寻宋江说媒。岂料不过一日，宋江便在县衙告了假，不知所踪。

原来宋江自昨日起，一心想要讨好杨芝褚，清晨便告了假，前来邀他出行。宋江到了杨芝褚府邸，通传了门子。

杨芝褚得报，赶忙迎了出来：“宋押司此来所为何事？”

“杨铃辖可还记得上次分别时，宋江所言？”见杨芝褚面露疑惑，宋江赶忙解释道：“便是要带您去品尝这水泊梁山的大鱼。十几斤的金色鲤鱼做成辣汤，美味至极，正巧雷都头押送犯人，我们正好一同骑马前往。”

杨芝褚一听要去梁山，心中略有几分踌躇，遂唤来曹正、史进、朱武三人，一同策马前行。

数人虽说结伴同行，然而杨芝褚三人所乘，皆为西夏良驹，唯独宋江所驭者，乃劣马一匹。即便奋蹄疾驰，亦难以追上彼等三人。三人只得缓行以待，历经两个时辰，方才到了其目的地。

但见那水阁酒店，前临湖泊，后映波心，环境静谧。数十株槐柳葱郁如烟，一两池荷花娇艳照水，交相辉映。凉亭之上四面明窗通彻，水阁之中处处透着雅致。依窗吟唱之女子，身着红裙，翠纱衫掩映，仪态万千。

实乃绝佳之所，杨芝褚方觉此行不虚。观此情形，宋江显然颇费心思，当下抱拳言道：“宋押司引我至此佳处，果真是风光旖旎。此地尚未饮酒，心已沉醉。”

宋江微笑道：“此刻正宜，杨铃辖随我入店，今日宋江已告假，定当与你畅饮一番。”

四人坐定，唤酒保取一坛酒来。店小二即刻将四只大盏子摆列整齐，铺上四双筷子，并放置了四样菜肴。继而，他取来一坛酒置于桌上。

宋江问道：“可有何特色酒菜，一并呈上。”

店小二答道：“有乌鳢所制鱼脍，鳝鱼香煎，五六斤之鲤鱼可做辣汤、白汤。亦有牛肉，客官是否需要？”

宋江蹙眉道：“十几斤之大鲤鱼竟未提及，缘何仅有五六斤之小者。”

店小二叹道：“五六斤也不容易见到，若是以往倒是十条都有。如今水泊梁山来了一伙强人，不许渔船靠近。我们这边鱼获都得自石碣村。他们不捕，我们自何处得来？”

宋江一想，这样会扫了大家的兴致，于是问道：“店家，能否请石碣村擅长捕鱼之人，现在去抓些来做汤？”

店家摇头回应：“石碣村的阮氏三兄弟最擅长水性，但不知为何，他们去了趟郓城县，回来后就发了利市，这几日都不见他们卖鱼了。”

杨芝褚一听这话来了兴趣，问道：“这三个兄弟还有没有其他营生？”

店小二回答：“他们就是渔民，哪有什么其他营生。前几天他们还因为耍钱，输了老娘头上的银钗，可这几天却突然富贵了起来。”

杨芝褚听后心中有了大概的了解，又问：“那三兄弟叫什么名字？”

店小二竖起大拇指介绍道：“老大叫阮小二，胸口有一簇盖胆黄毛，突眼阔脸，长得凶神恶煞，人称‘立地太岁’。老二叫阮小五，长得结实，眼似铜铃，人称‘短命三郎’。老三叫阮小七，脸上横肉丛生，臂膀如铜棒般粗壮，人称‘活阎罗’。他们都是附近的好汉。”

杨芝褚咧嘴笑了，心想这样的诨号，不是吓唬人就是真恶徒。十有八九是犯了案子，只是这边临近边界，如果自己抓了三人，到时候算到济州的账上。于是，他当下叫店家上菜，决定不再追究此事。

史进亦失去了探究的兴致，取了银子唤来歌女，于身侧弹唱以助雅兴。一边食着鲜美之鱼脍，一边听曲赏湖光山色，口中饮着小酒哼着曲，好不惬意。

“哥哥，跟随你身侧，实乃快活事。胜我于史家庄一十八载之生活。”史进言者无意，旁者却有心。

宋江自见朱武起，便知此乃落地书生，适才又听闻其作诗一首：“青郁郁山峰叠翠，绿依依桑柘堆云。四边流水绕酒家，几处疏篁沿小径。”

愈发确信此乃杨芝褚军师。心内有了希冀。看来官场所需，不止武将、文官，亦需身旁谋士，出谋划策，运筹帷幄，亦是一条出路。思及自身素爱枪棒，苦练许久，仍为江湖末流。武官之路已行不通，唯有谋士之路尚有机会。

四人饮酒赏景，忽见湖面飘来一叶小舟。店小二遥指：“那边便是阮氏三兄弟之阮小五，这看起来似是送老娘往老大家中。这是何缘故，莫非五郎欲出远门？”

杨芝褚问道：“小二，你何以如此言？”

店小二答道：“阮小二已成亲，家中修了屋子，已有妻儿老小。小五奉养老娘，只是喜好吃酒耍钱，小七独自捕鱼最为勤勉。如今梁山禁渔，小七尚需多捕鱼售卖，以贴补小五。”

杨芝褚心下暗忖：远行？莫非此数人欲谋生辰纲？尚有二月余便是蔡太师大寿。算来时间，唯有此事，值得远行去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