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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颤抖
汝灵将自己困在睡房中，眼泪不停地滴在捧在手中的书。
汝灵双手颤抖地捧着书，她害怕看书中的内容……
刚才在手术室中，公公不停地向她道歉，说一切都是他的自私贪婪制造出汝灵身上所受的苦，并告诉了汝灵一个震撼非常的消息，如果她想知道的话，便去大宅的书房找纪雅的天记，当中记录了一切汝灵应该知的事情……
她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会那么憎恨她了，还有哥哥……
她真的不应该出生在这个世上……
就是因为她，妈妈才会死的……睿风站在书房的露台眺望着远方，地上陈尸着十数根烟蒂，书房自被汝灵大肆搜查一番后变得杂乱无章，满地都是书籍，但过了数天也没有人来清理。因为没有人敢惹脸色阴沉的睿风，睿风自汝灵锁了自己在睡房彼后一直留在书房，虽然睿风的脸色看上去十分平静，但经过书房的人都感觉到内里的阴寒和睿风心中的怒火。
汝灵困自己在睡房已三天三夜了。
睿风十分担心她，她已经三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他害怕汝灵在做傻事，但又不敢骚扰她，他知道这时的汝灵是需要时间去消化一些难以下咽的真相。
当天在去医院的途中，任皓将他与汝灵的关系简约地告诉了睿风。
地上又多了一根烟蒂尸骸。
可恶！睿风低声咒骂着。自从舞会之后，他察觉到汝灵的改变，汝灵肯向他打开少许心窗，可是现在汝灵那裂缝般的心窗却因那件事而立即关上了。
睿风决定了，他打开书房的窗……
任皓是纪老爷的私生子，由于他天生出来有一双奇特的绿眼睛，所以纪老爷一直都不肯承认任皓是自己的儿子。直至任皓十岁那一年，他的妈妈由操劳过度而不幸病死，纪老爷才肯接任皓回纪家住。
任皓的身份十直保密着。他在纪家只是一位下人，但他不甘心，他发誓要出人头地，所以他在各方面都表现得很出色，不输蚀给纪家的几位少爷，而任皓这种不服输的霸气深得纪老爷的赞赏。
任皓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在“兰阁”中认识了纪雅，开始时任皓并不知道纪雅就是纪家最得宠的大小姐，只以为她是打理“兰阁”的工人，纪雅一早就听闻了任皓的脾性倔强、高傲而对他深深好奇，于是她将错就错地扮成工人，与任皓交朋友。由于纪雅个性开朗，给了任皓一种阳光的舒服感觉，而且任皓以为她和他的身份一样是下人，所以暗地里喜欢着她。而纪雅当时也情窦初开，喜欢上了任皓。两人没有表明心迹，只是斗气传情，他们也享受着这种模糊关系，因为纪雅知道任皓十分憎恨纪家的人，她害怕任皓知道她是纪家人而远离她。
可是纸始终包不住火，纪雅的身份在她的生天舞会时暴露了出来，任皓的反应如纪雅所想十分愤怒，拂袖而去，纪雅看着任皓离去的背影十分心痛，她知道自己已经深深爱上了任皓，绝不能失去他。她不顾自己的身份，立即追了出去向任皓解释。
虽然任皓痛恨纪雅的身份，但他更加愤怒的是原来他们是兄妹，为免大家的罪孽越陷越深，任皓知道自己的离开是必需的。可是他猜不到纪雅会不顾一切地追上来，那时他真的很感动，很想带着纪雅一走高飞，但碍于他们的身份，他不能这么自私，他也没有胆子还纯美的纪雅背上一个污浊的罪名，他只好痛心地放开她。
但一向敢爱敢恨的纪雅向任皓放话，如果他在这刻放开了她，她就立即嫁给一向心仪于她的汝灵的父亲。那时的任皓太过年轻冲动，受不了妒忌的侵蚀，只好背上罪名地拥抱纪雅入怀决定不再放开她。
任皓与纪雅订下了约定，便是保守着他们相恋的秘密。纪雅以为任皓的自卑心作祟所以不虞有诈地答应了他。
于是两人一起过了快乐的两年天子了。
可是他们的关系始终逃不过纪老爷的法眼。有一晚，纪老爷叫了任皓入书房，质问他是否爱上了纪雅，任皓坦白地承认了，并说为的是报复纪老爷，因为那时的他看着纪老爷便想起他妈妈为了养活他而捱了无数辛苦。
纪老爷却没有预期中的愤怒，他反而奸诈地笑了出来，因为他一早看出任皓是可造之材，他的可塑性比起自己的亲生仔还要高，有了他的帮助，纪家的事业必能更上一层楼，同时他也看得出任皓是不驯的夜鹰，任皓对他有着切肤之恨，终有一天会反咬他一口。
于是他向任皓说出了纪雅的身世之迷，纪雅只是纪老头故友的爱女，那名故友曾在事业上帮过纪老头一把却不幸丧生于意外中，遗下了可爱的小雅，于是纪老爷便收了纪雅为养女，一直视为己出，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多，所以外间的人一直以为纪雅是纪老爷的亲生女。
纪老爷便用纪雅留住了任皓，这一留便留了他半辈子时间。任皓没有得到预期的收获，娶了纪雅为妻。就在他在外国读书的那几年，她嫁了给汝灵的父亲便生下了汝臣。
任皓知道了这个消息十分愤怒，他立即回去找纪老爷理论。在回纪家大宅时，他遇见了纪雅，两人先是沉默着，却因一件小事争吵起来，在争吵中任皓和纪雅发现原来一切都是一场美丽的误会。纪老爷叫任皓入书房的那一晚，纪雅担心任皓悄悄地偷听，并打算找机来为任皓辩解。那晚纪雅只偷听到的前半后的内容，纪雅以为任皓在玩弄她的感情，而且她也发现他们是“兄妹”的关系，为了忘掉任皓，所以在任皓在外国读书时，她便随意地找人出嫁了。
就在他们重遇的一晚，两人的误会解开了，这一切都太迟了，纪雅以为人妻了，她知道自己一直都对不起丈夫，因为她的心中一直只有任皓，也为了小汝臣，所以她只好慨叹两人有缘无份。但两人都清楚后此的爱意，按不住心中的爱火，也在当晚两人发生了关系，纪雅怀了汝灵。任皓也不想破坏纪雅的幸福，只好远走他乡，彻底地离开了纪家。
直至汝灵四岁那年，任皓再次回到纪家，因为他妈妈山坟的事。他按不住心中对纪雅的无尽思念，就在汝灵生天当天，任皓在他妈妈坟墓面前再遇上了纪雅，原来他走了这么多年，纪雅经常来打理任皓妈妈的坟墓。由于他们两人眼中只有彼此，忽略了汝灵的存在。汝灵一个人无无聊聊、不知不觉地走出马路了，当他们发现时，马路已有一辆贷车飞驰着，快要撞上汝灵。纪雅情急之下说出了汝灵是任皓的女儿，任皓立即飞奔出去，险象环生地救了汝灵，那时汝灵早己吓得痛哭了，任皓只好柔声安慰，他猜不到自己会有一个这么精灵可爱，犹如洋娃娃般的女儿，正在他满足的同时，他忽略了四周的危机。
任皓为了得到金钱在美国商场方面树立了不少敌人，有些敌人更加买凶杀他，就要这时他被人伏击了，纪雅为了救他，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就也造成了汝灵的父亲十分憎恨汝灵的原因，她的父亲在赶到医院时，发现了汝灵的亲生父亲原来是任皓，因为他们的血型特别而且相同，也因为汝灵和任皓他失去了心爱的妻子。虽然他一直知道他的妻子心中十直有着第二个人，但她依然安份地做贤妻良母的角色，并帮助他的事业。也是因为这场意外，纪老爷知道当年自己为了一时之欲，毁去原是男才女貌的任皓和纪雅的幸福。他也知道了任皓真的是他的儿子，但纪老爷在政经界十分有体面，他丢不起私生子这丑闻的面子，为了补偿任皓失去的一切，只好将纪氏的继承权留给汝灵。
而任皓为了纪雅，也为了可以暗中保护汝灵，决家留在纪氏，负责管理纪家在美国的事务。
睿风双手扶稳窗框，右脚一跨便爬出窗外，左脚一跳就跳进了汝灵睡房的露台，他走进了汝灵的睡房。其实书房与汝灵的睡房距离很近的，只在隔壁，所以睿风要爬墙而过。
睿风看见汝灵失神地呆住在床，更加心疼。她的欲哭无言比失声痛哭来得辛苦。
汝灵看见睿风，便发了疯地拿东西扔他。睿风不理会东西撞击在身上的疼痛，他走到汝灵的床上，一手掣了汝灵的动作，整个人压着汝灵，他害怕汝灵会伤害到自己。“走开！”
睿风吻着汝灵，紧抱着她，令她动弹不得。
“安心睡吧！”睿风从汝灵疲倦的面容看得出她已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地睡一睡了。睿风温柔地吻着她的额头、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鼻尖……
在睿风的怀抱下，汝灵逐渐放松了自己，很快便入睡了。
睿风看了汝灵的睡相，心有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他心疼着汝灵，他相信汝灵在那本天记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汝灵在整件事下是最无辜的，却得不到应有的疼爱幸福……
“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睿风醒来，就见汝灵一个人站在露台上。
“原来今天是元旦，新的一年又来了。”远处传来十二下洪亮的敲钟声提醒着汝灵，这是附近的寺庙为了庆祝新的一年才会有的深宵钟声。
汝灵不知道自己在大宅中住了多少天，也可知道睿风陪了她多久。这段天子她一直不言不语，将自己困在黑暗的世界中，直至刚才她听见响亮的敲钟声，她才沉睡中慢慢苏醒过来。
“嗯，新的一年，新的开始。”睿风庆幸汝灵不再呆滞无言，前一段天子，他每天见着她，犹如看见一个娃娃在他面前，没有任何的反应。
自纪老爷死后，睿风暗中出手替汝灵挡去任何骚扰她静养的活动，包括纪老爷的葬礼，纪氏财团的继承人问题，任由外人斥骂他叵心可测，乘人之危，而古风的事他也放手不管，此刻的他只想令汝灵关上了心扉再度开启。
“可以吗？”汝灵摇头自答着，“不可以的。如果没有我，父亲、妈妈、哥哥他们一定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家庭，就是因为我的出现，令这个幸福的地方出现裂痕。我记得六岁的时候，那时父亲三十五岁生天，我很有心思地亲手做了一张生天卡给他，他看也没看当着我面前就一手撕破了，变成一块块的碎纸洒下来，他扯着我的手臂大声咒骂我是害死妈妈的凶手，还说如果我不出现的话，这个世界会更美好。那时我很惊恐地哭求着，但没有一个人来帮我。哥哥当时也在场，他只是站在角落耻笑着我。相信父亲己忘了这件事吧，他那时喝醉了。”
难怪当天汝灵在舞会上只是远望着她父亲，己经全身颤抖。看来那次对她的伤害实在太大了，那时的她只有六岁，她不应该承受这些苦难的。睿风心疼地看着她。
“你知道吗？现在我站的地方。”汝灵在露台上转着圈，一脸享受，她的语气平静得令人心寒，“妈妈以前总爱抱着我坐在这儿，乘着凉风，说故事哄我入睡的。还记得我说过星星的事吗？就是当时妈妈说的。可是……”汝灵停了一停，咬着下唇陷入沉思中。
过了好一会儿，她再次出声﹕“可是我对妈妈的印象越来越模糊，父亲从来没有给我妈妈的一张照片，公公也没有，家中没有任何一张关于妈妈的相片！我问过公公为什么，他抚着我脸说，因为我和妈妈长得太像了，犹如同一个模子倒出来，看着我正如看着妈妈。我越听越心寒……我真的很害怕自己忘记了妈妈，我不想的……”说着说着，汝灵眼中的泪水已悄悄地落下。
“为什么？为什么？”汝灵忍着决堤的泪水，“为什么在我身边最重要的人最终都会一个离我而去？妈妈是这样，风是这样，公公也是这样！既然天也不爱我，为什么又要生我下来？这些年来我真的过得很痛苦，我很讨厌一个人过元旦、过生天、过圣诞节……你知不知道？那种孤单的感觉真的很难受啊！我捱不下去了！”
“你还有我！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睿风吼叫出来。汝灵的一言一语像利刀般刺入他的心，他深深地体会到汝灵的痛苦。虽然现在的他人人畏惧、顺从，外人见他无一不膜拜羡慕他，但内心的孤单寂寞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一直很厌恶这个唯利是图、拜金的他。他想回到大学时代，他就可以自由自在地追寻自己的梦想。
但他依然比汝灵好，至少他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得心父母的真心疼爱，而汝灵就连这些基本的权利也被剥削了，一直生活孤寂中。
“风也说过这一辈子也不离开我，最终他也走得无声无息。”汝灵厉声反驳。
“但他现在也回到你身边！”睿风不容许她否决了“风”，激动地拥抱着她。
“你不是他！你永远都不是他！”汝灵抚着这熟悉的陌生脸，双眼毫无焦点地盯凝着睿风。“他永远不会再回来的！就好像他送给我的草戒指，被大风一吹，什么也没有，我已经很尽力地去抓紧它，但……”汝灵十分后悔连风留给他唯一的信物也会被风轻易地吹走了，风的草戒指不再属于她了，她不配拥有幸福。
那只是一场由风而起由风来结束的美梦，她也是时候要清醒了，陪伴在她左右的由始至终只有寂寞。
“没错！现在的他可能不是以前的他，但你听听吧－－”睿风不顾汝灵的挣扎，将她的耳朵贴近他的心房，“这里从来没有变过！”他敢以生命来担保。
汝灵停止了挣扎，睿风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令她感到无限的宁静和安详。
睿风感觉到胸前一片湿润，此时的他只想汝灵尽情地哭，宣泄心中的委屈。
“相信我吧！一切都会过去的，他一定会回来的，欠你的承诺一定会实现的！”睿风默默在心发誓，“新的一年，我会陪伴你左右，不会再放你走，不会令你难过，不会令你感觉到一丝寂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