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无所依(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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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无所依

可这原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要帮早帮了，也不至于等到现在。谢佑卿是什么人？他不想帮，怎么做都是不想帮，自己存在与否，对他根本没有影响。

即便心有不愿，徐简还是得承认自己对谢佑卿眼中并没有那么重要。要想成功攻略谢佑卿，她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吴娘子是个聪明人，不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明白却仍要自欺欺人吗？

徐简掩下万般思绪，只静静望着吴娘子，等她自己戳破自己的幻想。

靠在窗边的木墙壁上，吴娘子紧抿着嘴唇，神情渐渐由紧绷到松懈：“我知道啊……我其实一直都知道，我只是不愿知道罢了……”

“我终究还是令父亲失望了，吴依做不成花中君子，终归也只是与污秽并肩为伍而已，”吴娘子扯了扯嘴角，凄楚一笑，“徐姑娘，你纵然今日肯放过我，我却是已过不去这道坎儿了。”

窗外日头正盛，屋子里亮堂堂一片，然而每个人心里都笼罩了一层阴影。

徐简学着谢佑卿摆出了教训人的严肃神色：“为何迈不过这道坎儿？吴依，你往日自视清高，我还看不上你，可若你今日过后真能在泥潭中开出花来，我诚心佩服你！”

“你总说你父亲如何如何，若你父亲果真无愧于大梁，无愧于百姓，那你便做身体力行，让我看看，吴大人教出的女儿如何秽土转生？”徐简冷冷一哂，“否则你父亲的清白可不是你空口鉴评的。”

“你……”吴娘子脸色煞白，“不可侮辱我父亲。”徐简冷笑：“那你就让我看看吧，吴家门风教养出的女儿，是如何举世皆浊她独清！要么，你就继续在污泥里沉沦，任凭外人如何言说你们吴家吧。”

“娘子！”翠萍眼疾手快堪堪扶住将要摔倒的吴娘子的身体，然后怒视着徐简，“你怎可如此羞辱我家娘子？”

徐简不屑一顾地撇撇嘴：“口说无凭，我只信眼见为实。吴娘子，你自己决断吧。”

“你——”

翠萍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吴娘子抬手打断了。她再一次与徐简对视，目光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好，我应你。”

bingo!失足少女的人生路线导正成功！

从明月楼离开后徐简的心情就相当复杂。

一直到坐上回山庄的马车，她还是有一种飘飘忽忽很不真实的感觉。

如果吴娘子后来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徐简忍不住热了脸，不对不对！怎么可能呢？可……吴娘子没理由说谎啊，难道……他真的对她……但是他不像是这种人哪？

表面温良，内里凉薄，这才是徐简眼里的谢佑卿，然而吴娘子的话却险些推翻了她的认知。

一时之间，在是与不是的艰难抉择中，徐简陷入了沉思。

虽然那次落水谢佑卿见死不救，但，那之后他出手在西瓜富商手里救了她，而且因为她怕鬼，一连七天，夜夜翻窗来陪她。还有昨夜，他说了什么来着，“你自是不会喜欢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恶鬼。”

一股热气直窜上徐简的脑门，她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她的攻略对谢佑卿有效？！

不会吧？不会吧？！“喂！魂儿都丢了！”裴衍略带怒气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徐简回过神怔怔然转过了头，恰对上裴衍似笑非笑还带着一丝讥讽的眼神。马车摇摇晃晃地向前行驶，他抱臂向后斜靠着，头一下下小幅度地磕碰在木板上，扎成高马尾的长发慢慢滑落到胸前，被他毫不在意地随手撩起来：“吴娘子的话，看样子你还真信？”

话里的嘲讽之意不加掩饰，徐简大怒，直接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体：“诶，你这什么眼神啊？还有为什么不信？我觉得她说得挺有道理的，你没发现谢佑卿对我挺特别的吗？”

“不好意思，还真没觉得。”眼见徐简就要发作，裴衍急急转了话题：“那个、那个，你真的打算就这样放过吴娘子？”

提起吴娘子，徐简果然立刻失了跟他吵架的心思，一连叹了三口气，才老气横秋地说道：“她才二十来岁的年纪，可是活得很艰难。命运待她不善，那我便待她善良一些啊。”

烂好人的陈词滥调，裴衍听得无甚感觉。重新靠在木板上，他曲起两指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这世上，谁活得不艰难，小简，你太心软了。”

又说她心软，徐简颇为哀怨地看了裴衍一眼，她实在不知自己该要多心硬才能无视世间那么多的苦难：“你们男子哪懂我们女子的不易，对你们而言，女子不过是多宝阁上的一个摆件儿，摆件儿嘛，最风光时也不过是替人撑撑台面，最落魄时又往往难以瓦全。可无论风光还是落魄，都不是自己能够掌握的。可以说是生不由己，死不由己，万般皆不由己。”学着裴衍的姿势，她也抱紧了自己的心肺，“我对她们好点怎么了？”

裴衍收起脸上笑容，正了颜色，徐简在他面前没心没肺惯了，就算遇到多么危险的事，受到多大的冷待，她似乎都不在乎。而他也习惯了徐简游戏人间的生活态度，可她有时候也能说出一些发人深省的话，让人无法轻视：“我没这么认为。”

“那你还说我心软，我不过就是用世道对待男子的宽容来对待女子罢了。哼，你们男子多好啊，有入世之心，可以考取功名；有出世之心，可以去浪迹天涯，你们可潇洒得很。”

裴衍一阵无言好半天才无奈地反驳：“你这是在迁怒。”

徐简鼓着脸：“我没有。”

裴衍挑眉：“你有。你也不信吴娘子的话吧？谢佑卿的深情你也敢想？到时候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徐简张牙舞爪作势要去抓他的脸：“你这家伙！”

这时候的徐简还不知道，裴衍的这句话会在不久的将来一语成谶，彼时的她才是真的无所依了。